在景淵奉帥命,親征域外近兩百年的這段時間裡,聯盟其他仙舟也是大小戰事不斷。
其中便以距離羅浮最近的玉闕和曜青兩座仙舟最是頻繁。
這一日。
玉闕仙舟,瞰雲鏡下。
年輕卜者正依照卦象所示,前來拜見業師。
見鏡下之人身著半舊的飛行士短打,行止無儀地箕坐在地,專注望向投影陣列中那些不斷變化交織的光點。
少女有些難以置信。
眼前這個男人與族中長輩奉若神人的“太卜大人”簡直判若兩人...
以至於她猶豫半天後才開口:“末學符玄,拜見太卜大人。”
男人不作回應。
隻抬手,豎起一根手指,示意她看向投影陣列。
細心的符玄注意到他抬起的那條手臂不知為何被換成了木製機巧。
“玉闕的鳴珂衛正於塔拉薩布防,準備策應曜青艦隊圍剿孽物,此事你應有所耳聞吧?”男人輕聲開口。
符玄不假思索:“符玄確有耳聞。”
男人又道:“但此戰已命中注定,他們勝不了。”
“哦?”符玄挑眉,有些不服氣道,“曜青艦隊武德昭昭,近千年來罕逢敵手,據戰報所示,我軍人數以及戰艦都倍於步離人獵群,怎會有攻而不克的道理?”
男人聞言輕笑:“問得好,看來你不是一個輕易認命的學徒。”
他起身,拍了拍衣擺上的灰塵,一邊向符玄走來,一邊道:“人者知命而不認命,並嘗試在不同可能中尋求最優選擇,這很好。”
“但有些時候,無論你如何選擇,命運都隻有擺在麵前的一條道路。”
“我且問你,當占卜完畢,麵前隻剩‘凶’與‘大凶’兩個結果時,你會如何選擇?”
符玄皺眉,沉思片刻。
有些不理解眼前這位太卜大人為何會問她這麼簡單的問題。
不過身為學徒的她還是作出回應:“兩害相權取其輕者,這是卜學的第一課。”
男人盯著她的雙眼,又問:“但若以人類的眼界,無法權衡輕重呢?”
符玄眉頭皺得更緊。
顯然有些理解不了他這句話的意思。
男人見狀自顧自道:“此次推占,是由新布成的陣法‘十方光映法界’演算所得。”
“結果有二,借調曜青鶴羽衛,或是改調方壺玄珠衛,二者可擇其一。”
“取鶴羽衛,固然能仗兩軍兵勢,強攻一時,但此後再無告捷之機。取玄珠衛,則必須忍受方壺所處之地間關迢迢,戰期勢必會拖延六個月之久,還需忍受敵人多次反撲,損兵折卒自不必提。”
“但若能維持守勢,直至援軍到來,便有勝利的可能!”
聽完男人卜算出的結果,符玄也反應過來,本就聰明的她當即猜出答案:“想來...他們選擇了前者。”
“是啊,”男人點頭,又輕歎口氣,“卜算結果隻能參讚謀略,卻不能代替將軍決斷,他選了眼前損害最小的方案,但我也沒算錯,這場失敗已是命中注定的結果。”
符玄依舊有些不服氣,抬頭與男人對視道:“符玄雖不善統兵,但按照兵書倍則戰之的原則,調用曜青軍力也未必是下下之選,何況世無定事,太卜大人怎麼就如此肯定,說得好像一切必然會發生?”
“世無定事?”男人苦笑,“我原本也是這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