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們和我們也不一樣呢,像方才姑娘們說得這樣文縐縐的話,那我們是不會說的。”小鄭姑娘聰明伶俐,和秀竹她們接觸過的彆的大家閨秀乃至丫鬟這些人不一樣,說的話也不一樣。
儘管小鄭姑娘說的話也很禮貌,但這禮貌之中帶著些彆的味道。
“為什麼?”蘭竹已經笑著詢問,秀竹想要阻止妹妹但沒阻止成功,於是秀竹隻能對小鄭姑娘笑著道:“我妹妹還小,口無遮攔。”
“我不識字啊。”小鄭姑娘坦然地說。蘭竹已經啊了一聲,張家是讀書人家,自然上上下下都要識字,小廝丫鬟也不例外。
“為什麼不識字呢?”蘭竹的眉已經皺得很緊了:“我五歲,父親就把我帶到書房,親自給我開蒙了,還有家裡的女先生,會寫詩會做針線,還會……”
“三妹妹,你瞧,樹上麵是不是有個鳥窩。”秀竹急忙阻止妹妹繼續問下去,蘭竹被秀竹伸手一指,也看向那高高的樹梢:“是有個鳥窩,是什麼鳥?”
“不外就是老鴉麻雀,這大冬天的,也沒有彆的鳥。”小鄭姑娘說著就笑了:“等再過幾天,燕子就飛回來了,還會在家裡屋簷
蘭竹歎氣:“原來也是這樣的鳥,我還以為有什麼特彆的呢。”
“我祖母去京城給老爺太太請安,她說,京城裡有很俊的鳥,關在鳥籠裡麵,還吃的是小米呢。”小鄭姑娘的話讓蘭竹點頭:“那是八哥,還有鸚鵡,我也養了一隻,是大姐姐送我的。”
見蘭竹已經把小鄭姑娘為什麼不識字這個話題給拋開,秀竹才鬆了一口氣,蘭竹是不曉得外麵窮人是怎麼過日子的,秀竹雖然生長在錦繡堆中,偶爾卻也聽到劉姨娘曾經說過外麵的日子。
那時候,秀竹還曾問過劉姨娘,是在外麵的日子好過呢,還是在尚書府內的日子好過。那時候劉姨娘沒有回答,秀竹不理解劉姨娘為什麼沒回答,直到看到劉姨娘喂鳥的時候,秀竹才恍然大悟,在外麵,或許風餐露宿,或許吃穿不夠,但有的是自由,而在這籠子裡麵,衣食無憂,卻得不到自由。
而不管是張太太也好,劉姨娘也罷,都要看張尚書的臉色行事。自由,這個詞對秀竹來說,不過是曾經書上看到的,朕為天子,不得自由。天子尚且抱怨,更何況小女子呢?
但現在小鄭姑娘說的話,讓秀竹曉得,這就是一種自由。可是,讓自己過小鄭姑娘這樣的日子,秀竹曉得自己過不了。小鄭姑娘的手上有凍瘡,這是冬日要洗衣衫才凍出來的,而在尚書府,粗使丫鬟冬日手上都不會長凍瘡,有了凍瘡,還怎麼服侍主人呢?
自己不過是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所能做的,是聽從父親的命令,嫁給一個他看中的男子,然後過這輩子。
“姐姐,姐姐,原來那就是糞,好臭啊!”蘭竹已經指著地裡堆的高高的,黑黑的一堆對秀竹說。秀竹收起思緒,笑著道:“這可不能嫌臭,莊稼長得好不好,全要靠這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