蝠龍看著錦嫿雪白頸子上的淤青手印恨得咬牙,後悔當時就宰了那男人一了百了。隻是當時,他救人心切,隻想帶著錦嫿離開是非之地,那人的命日後再取也不遲。而且他心底有一絲不願承認的痛快。錦嫿魔障一般對那人心心念念,如今那人對她痛下殺手厭惡至極,說不定她就此斷了念想。她的心也許不會屬於自己,但也不能是那個人的。但看著虛弱的錦嫿,他心中的心疼更多。他如珍似寶地嗬護的人,竟然被那人螻蟻一般作踐,日後定當十倍百倍奉還。
蝠龍把藥親手喂錦嫿喝下,錦嫿軟軟地伏在他膝上,無聲地抽泣,肩膀一起一伏。蝠龍心疼地用手背輕撫她的臉,他甚至害怕自己常年習武造成的粗糙皮膚傷了她。
“本座說過,西域神府不久後必然成為我鐵蹄下的齏粉,區區幾個神使更不在話下,何必急於一時。再說這次本就是伏擊,挫挫他們銳氣的,你又何必親自動手。”蝠龍開口嗔怪,卻避重就輕。
“人家也是想為你分憂啊,誰知道他們那麼凶悍。”錦嫿故作委屈地說。
蝠龍心想明明警告了你,你卻自作主張前去,說到底都是為了那人自作自受,而自己怕她吃虧派影珂跟著,最後還巴巴地趕去救她,自己也是犯賤,想責問卻也開不了口。隻能攬她在懷安慰著。
“本座自問待你足夠真心,可你的心我卻捉摸不定,今後收心回來吧,本座自不會虧待你。”蝠龍真心實意地說。
錦嫿輕聲回應,並不多說。蝠龍心裡卻明白,錦嫿心中的結沒那麼容易解,這種結要麼自己解開,要麼彆人扣死方休。
“啟稟尊上,傷者都已經安頓好,今後的部署也已經到位。”影珂臉色鐵青地來報。
蝠龍放開錦嫿,說“說你好好休息吧。”示意影珂去內堂說。
萬魔堂上,蝠龍看著西域堪輿圖說看你:“這次你傷的也不輕,身體怎麼樣了?”
影珂說:“屬下該死,讓尊上費心了,傷已經無大礙。”
蝠龍接著說:“一向看你行事穩重,怎麼這次也不勸勸她,搞得雞飛狗跳,損兵折將。”
影珂連忙說:“錦主子見那人後……執意如此,屬下阻攔不及。屬下該死,屬下失職,請尊上責罰。”專撿紮心的說,看蝠龍的反應。“另外,錦主子似乎不小心對那人提及了尊上名諱,不知還有沒有其他的”
蝠龍眉頭微動,半晌說一句:“你好好休息吧,這筆賬我會算清了討回來。”
影珂跪地回答:“是,聽憑尊上吩咐。”轉身離開,走了不過十幾步,堂內一番雜亂之聲,她知道那是蝠龍大怒把桌子掀了,嘴角浮笑,哼,錦嫿,看你還能威風多久。
蝠龍氣得氣息不穩,他為她編了無數理由都不能合理地解釋她為何出賣他。粗壯的手幾乎捏碎了桌角,他的情緒總是因為她而失控,看來宏圖大業要加緊腳步了,沒了那人,恢複自由世界,她心思再多也逃不出他的掌控。
宗政禮司看著電子堪輿圖,西域神府的布局赫然眼前,各色的代表不同意義的光點或明或暗。
七大神柱由六大神官和蓮仲擔任,分彆由以七脈為根本。水脈、土脈、火脈以及這次木脈都已經被濁氣汙染。
“那是因為她該殺!你不記得了嗎?她殺人無數,你凡世的母親還有一城的百姓的性命,都是她的傑作!你忍無可忍才將她射殺,如今她不僅活著還通過關係當上神使,真是令人作嘔!”那女人的話又響在耳畔,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根據她的身形和妖氣判斷應該是冥蛇一族,冥蛇素來被視為不詳,為人神所厭棄。
他記得在鄴國時有一位母親,為人剛愎自用,後來被人殺害去世。這些他都記得。然而凶手是誰,怎麼處置的他卻很模糊了。那滿城的帶著羽鏢的屍體橫陳卻又浮現在眼前,他記得自己親手射殺了……緋絕顏。可是這當中就疑點重重,那女人似乎企圖證明她在他這裡的重要性,然而他對她毫無印象,但她卻知曉他過去很多事;如果如她所說,又和自己的記憶印證了,而自己當時射殺緋絕顏就是正義之舉,但自己每每回憶當時胸中總有不可言說的痛楚悔恨;緋絕顏所說的神鳳族神律他去查證過,卻有其事,就算沒有,真的行為有失必會神墮,從這一點上來說,緋絕顏不可能無故害人,那就代表他的記憶有失,可冥蛇又為什麼和他一樣擁有錯誤的記憶呢?最奇怪的是,在戀藤的環境中,他看到的場景也和自己看到的不同。戀藤曾經說,環境是他們內心的映射,那麼如果那場景不是他的記憶,就應該是……緋絕顏的,在她的記憶中,屠城案與她無關。
騏風在一邊等了半天,忍不住咳了一聲,提醒宗政禮司,還有個人在旁邊等著呢。
宗政禮司緊鎖的眉頭讓騏風小心地問:“什麼事能讓您這麼糾結?”
宗政禮司沉默半晌,歎口氣說:“你覺得,通常什麼情況下會丟失關於某人的記憶,或者說是不記得關於某人的事?”
騏風聽得雲裡霧裡,想起這位從輪回道至此,凡世的記憶似乎並未完全抹去,有疑惑也是正常。“您可能是想太多了,像我的話要麼是某人對我就不重要,那比如說陌生的路人、超市收銀員,見過可是與我關係不大,誰能記得他們。要麼就是某人跟我關係太深,但不愉快,那不愉快的事情誰能老記著折磨自己呢,您說是不是?”
宗政禮司陷入新的沉默,不重要或者太重要?他不記得那冥蛇的事,一點都沒有,是不重要還是太重要?但緋絕顏的事卻越來越清晰。緋絕顏卻對他毫無印象,是不重要還是太重要?然而現在不是琢磨這個的時候,如今七脈已動四脈,餘下的並未上報,不代表的就沒事。救走冥蛇的勢力蠢蠢欲動,他猜測應該和他們逃不了乾係,不能坐以待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