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大的聲勢,羅相開始並未注意。直到那些對他狂熱追隨的文武大臣一個個不是被群鳥夜襲,或是家中烏鴉肆虐心虛嚇得生病,羅相確信是有人背後指使,第一個懷疑的便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落魄皇子戚源崇。
一時間,整個尚京人心惶惶不說,官兵還日以繼夜地搜查,說是宮裡丟了東西找嫌犯。緋絕顏拿著羽毛逗得小貓亂跳,心裡暗笑,找什麼嫌犯,找戚源崇才是真。
一日,披甲帶刀的侍衛突然闖入國公府,大聲嚷嚷著執行公務捉拿嫌犯。國公府管家不服氣地說:“此乃先帝禦賜國公府,你們豈敢……”話還未說完就被推到在地。
緋絕顏靈敏地聽到動靜,向戚源崇示警。她早有防備,以鳳羽敷麵再施法術,戚源崇完全換了一張臉,彆說是官兵,他親娘來了也不認得。
他和她就這麼一次又一次地在官兵麵前裝模作樣,安全過關。
說到他親娘,緋絕顏一早就派小雀兒們去搜尋淑妃的蹤跡。跟蹤羅相的親信,聽談話分析下來,本應該在冷宮的失寵後妃,如今羅相大概覺得她毫無用處竟然丟入大牢自生自滅。
戚源崇恨得咬牙,“羅賊竟然如此狠毒,我母妃好歹在妃位,就算先帝不在了,至少也應安置在冷宮,他竟然……”
緋絕顏放下在懷裡撒嬌的小貓,淡淡地說:“他也不算狠毒了,如若不然殺了豈不簡單。他是在不確信你的死訊是,留著後招。如若你真的現身,他必然拿你母親作為要挾你的籌碼。”
戚源崇攥緊了拳頭,“得先救出我母妃,那牢裡不是人待的地方。母妃年紀不小,又身嬌體弱,耽擱不得。”
緋絕顏拉好披帛坐下,冷靜地說:“救出來之後呢,你如何安置?如今你自己尚且朝不保夕,無暇顧及他人。有些話我要說在前頭,如若我覺得麻煩,我會隨時抽身。”
戚源崇並不吃驚,“你不說我也知曉,彆說母妃耽擱不得,那羅賊也不會容我太久。近日搜查得越發緊了,我這邊也會儘快,最好同時進行。這些日子,幸虧有你,辛苦了。”
緋絕顏對突如其來的致謝有點驚訝,“這麼客氣?我也沒做什麼,就是使喚座下的鴉兒雀兒嚇唬人罷了。”緋絕顏所屬的神鳳族是所有鳥類的首領,隻要發出鳳鳴,就能喚百羽,各種鳥類都會遵從。而且鳥類所聞所見亦會通過鳴叫傳遞給緋絕顏,就算她不親自出馬,也能了如指掌。
戚源崇說:“你是自由的,如若真有那麼一天,你做了這麼多抽身離開,而我尚未兌現諾言,至少也該道謝。”
緋絕顏抬起墜了碎星一般的眸子正迎上宗政禮司沉鬱的眼神,二人一時間無話,卻又似乎說了很多。
從回京至今,隻有緋絕顏每日裡招貓逗狗,閒了還去京城的街裡麵閒逛。她隻看見宗政禮司每日早出晚歸。緋絕顏閒了也跟上去看看,他果然早有盤算。
鄴國現在大多數都已經歸順羅相,有趨炎附勢跟隨的,也有被迫妥協的,還有的就是老國公這種動口不動手反對的。妥協的那些人裡麵心中有不滿,敢怒不敢言隻求明哲保身。戚源崇威逼利誘,陳述利害,極力爭取。
緋絕顏雖然貪玩卻也多少打聽了些,這位羅相本名羅仲英,官居左相才被人稱羅相,早年也是股肱之臣,見皇族血脈孱弱,才暴露野心把持朝政。戚源崇的那些兄弟們早年勾心鬥角,再加上病故的,不勞羅相費心先後都去陪先帝了。
羅相當朝多年,看這一路到京城的情形,並非從政良才,苛捐雜稅,天怒人怨。收上來的銀子羅相拿了大頭,餘下的朋黨瓜分,國庫空虛軍備欠缺,外敵來犯就割讓幾個城池了事。緋絕顏覺得幫了戚源崇也算功德一件。
沒想到不過月餘,戚源崇晚歸就丟過來一句:“明日早朝起事。”緋絕顏驚得一口茶差點噴出來。
“殿下好魄力,可是如今你兩手空空,總不是讓我帶著鳥雀們攻下皇城吧。”緋絕顏陰陽怪氣的說。
戚源崇邪魅一笑,“你以為我早出晚歸的隻是去打口水仗麼,如今中立的力量已經七成站在我這邊。其實他們站哪我不在乎,在乎的是借兵。”
緋絕顏忽然明白了,她聽過凡間位高權重者,多數都有自用的府兵,這麼多人算下來,鉗製皇城應該差不多。
“可是,你應該也察覺了,那人應該從附近的州縣調兵回京了,不日也將抵達。就算你又能力和皇城抗衡,這又當如何呢?而且,我收到情報,你母親似乎被移除天牢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吧。”
戚源崇在棋盤上鏗鏘落下一子,“所以才要當機立斷,速戰速決。”
緋絕顏蓮指托腮,“我倒有一計。”
早朝伊始,戚源崇已率領重府兵圍了皇城。緋絕顏暗歎,這借來的人畢竟參差不提,他竟然想到臨時訓練部署,這幾千人竟然還算爭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