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緋絕顏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不想起,刺眼的天光透過芙蓉紗在室內變得曖昧不清。
外麵又是宮女繁雜的說話聲,緋絕顏叫了大宮女進來問是怎麼回事。
大宮女有些不悅地說:“回主子,那女人竟然不知好歹地跑過來了,美其名曰是探望您,我看是沒安好心。”
緋絕顏被她攙扶著起來,“那女人,錦嫿麼?”大宮女點頭。
“哎呀,我聽聞姐姐身體不適,特來看望,怎地這些下人這麼不懂規矩還攔著,回頭我就差人把他們換了,給姐姐換些伶俐的來。”錦嫿毫無顧忌地嚷嚷著進來,內侍和宮女被她帶來的人拉扯著攔不住她。
緋絕顏沒作聲,大宮女登時橫眉說道:“錦嫿姑娘怕是夢還沒醒,忘了自己的身份,見了安平侯竟然如此放肆無力,好歹你從前也是太後宮裡的人,怎地如今這麼著急給錦福宮抹黑。”
錦嫿看著大宮女沒生氣反而嫣然一笑,轉了一圈自顧自坐下,“我呀,昨夜服侍陛下太累,就不見外先坐下來,姐姐既然還沒梳洗就慢慢來,我且等著。”
大宮女見錦嫿如此,怒聲喝道:“外麵的人是死人嗎?還不進來把這無禮的小蹄子拖出去。”
緋絕顏拉住大宮女,不是為了息事寧人,而是她覺得大宮女終究要在宮中很久,得罪小人日後怕不好過。可又忽然意識到,她沒把自己算進去,難道在內心深處她真的如太後所說在皇宮待不長?
緋絕顏沒理她,示意大宮女出去,自己起身梳洗,熟練地挽起及膝的長發,徑直走到內室挑選今日穿的衣裳,然後不慌不忙地換好在鏡前整理著細節。
“姐姐果然姿色絕代,不像我每日要精心梳妝打扮才行,陛下說雲霧眉最適合我的臉型,還說我自己畫得不好,經常親自為我示範呢。”
緋絕顏轉過頭看了看她彎如新月的美貌,抬手禦風而起,錦嫿當時臉被風的力道打了個巴掌。
“誰允許你這麼叫本座的?褻瀆神族是大罪,你是喜歡攜著一家老小去歸墟,還是喜歡在寒冰地獄乘涼?”緋絕顏對著鏡子理著肩頭的碎發說。
“你,我聽說你身體不適,好心來探望,你居然大打出手?”錦嫿又帶著哭腔說,眼看就要雨打棲鳳閣了。
緋絕顏冷豔看她說:“你想好了,如今我隻是抬抬手,你如果搬出你那一套,今日可能就是你的忌日了。”說完拿出一塊暗紅色的碎片,錦嫿見到當時驚駭不已。“看來你認得,這是你家主上剩下的妖元。”緋絕顏玉指一用力,碎片化為齏粉在她指縫中流出。
錦嫿盯著化為粉末的妖元,臉色煞白,可是很快她又挑釁地說:“那又如何,你能殺我你早就動手,還不是顧忌這凡間的規矩禮法,顧忌那個凡人皇帝。可惜啊,他早就不顧及你了,如今他已經拜倒在我的裙下了。沒想到這帝王還挺好戰,胸口那處傷疤好深呢,背上也有傷。哎呦,我這身子骨差點挨不住呢,嗬嗬。”說罷虛偽地掩麵羞澀,實則得意的笑。
胸口的傷,緋絕顏記得的,那是為了救她而留下的傷疤,每次她看見心中都不忍。戚源崇卻安慰她說,男人身上有點痕跡更英武,他的脆弱隻允許她能看到。如今……緋絕顏不自覺地吞了下口水,想就此壓製胸口突如其來的翻湧。也不知是惡心還是厭惡,臉上卻保持不為所動。
緋絕顏緩緩吐出一口氣,有點無奈地說:“看來你是真不想要命,早上還沒用膳先運動一下也可以。”
錦嫿有些忌憚,但很快又用囂張來掩飾:“你不好奇他是如何得知血心蠱的?”
緋絕顏眼中並無波瀾,她猜測過與她有關,卻沒想到她自己提起來。
錦嫿見緋絕顏不作聲繼續得意地說:“老實說,我也沒想到他能成功。我隻是告訴他,對你施此法,你在他有生之年就不能離開他了。沒想到,他居然信了,而且還成功了。哎呀,看你如今籠中鳥的樣子著實比高高在上假正經的神女有趣多了!”錦嫿狂笑不止。
緋絕顏沒有想象中那麼憤怒,反而冷靜地說:“所以說,如今我也沒什麼可顧忌的,聽說蛇皮做的鼓,聲音奇特,正好祭祀大典的時候用。”
錦嫿收了笑容,“你不敢,你如今困在皇宮,我如今風頭正勝。你敢動我,宮中議論隻會認為你謀害太後在先,惱羞成怒在後,狅悖嗜血,大逆不道。到時候他也救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