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月低著頭往旁邊一站,不敢去看蕭玦的神色。
蕭玦踱至榻前,瞥了眼她手上的經書,徑自坐下,端過茶盞吹了吹:“小師父今日修行的如何?”
“關你……”話滑到嘴邊又咽了下去,時鳶有些心虛,也不知道他在門口聽了多久……
“貧尼法號靜安,施主喚貧尼的法號即可。”時鳶板著臉糾正。
“哦――”蕭玦點頭,極其自然地改口:“靜安小師父今日修行的如何?”
時鳶嗆了下,憋出兩個字:“……尚可。”
“是麼?”蕭玦斟酌著這兩個字的意味,複又瞥了眼她手上的經書:“小師父果然對佛法爛熟於心。”
他這句話聽不出是嘲諷還是誇讚,時鳶一愣,旋即低頭看經文,瞳孔攸然睜大,手上的經書險些沒拿穩。
“施主謬讚了。”時鳶鎮定地將書倒過來。
所幸蕭玦並未拿這事兒堵她,時鳶鬆了口氣,又聽他說道:“孤也是第一次見尼姑身邊有人伺候……”
一旁的弄月心頭一緊。
時鳶在心裡罵了蕭玦千萬遍,強笑著讓弄月離開,默默又給蕭玦記了一筆賬。
弄月擔心時鳶,更懼怕蕭玦,很沒有骨氣地退下了。
弄月一走,蕭玦整日都待在她的禪房,似乎是料定她堅持不了多久,就等著她認輸,然後心甘情願跟他回去。
時鳶豈是輕易認輸的性子,蕭玦越是如此,她越不肯屈服。
靜默無言中,兩人已過了數招。
比起蕭玦的氣定神閒,時鳶亦不遑多讓。
她如今心裡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等簫玦耐心耗儘,主動退婚。
就算蕭玦願意陪她耗,堂堂太子殿下,不務政事,成日在尼姑寺盯著尼姑念經,皇帝不開口,那些百官大臣都有意見了。
思及此,時鳶覺得她吃幾日苦也是值得的。
她遲早有苦儘甘來的一日。
弄月趁蕭玦不在,偷偷推門進來。
見時鳶木魚敲的越發嫻熟,念起經來,活脫脫就是一個小師太……
弄月躬著腰咳個不停,把眼淚都嗆出來了。
……再這樣下去,郡主不會真成尼姑了吧?
事實證明是她多慮了。
時鳶熬過了每日早起晚睡,每日粗茶淡飯卻令她苦不堪言。
時鳶不似普通的閨閣小姐嬌生慣養,嬌滴滴一吹就倒。
畢竟自小在錦鏽堆裡長大,大魚大肉從未少過,瞧著麵前的粗茶淡飯,真真切切體會到一次食不下咽的感覺。
可蕭玦在一旁盯著,她隻好硬著頭皮咽下去,偷偷瞥蕭玦,蕭玦麵前同樣是粗茶淡飯,卻好似在嚼山珍海味。
時鳶心裡稍微舒坦了些。
若他在一旁吃著大魚大肉,她殺人的心都有了!
……算他心肝還沒黑透。
時鳶咬了口饅頭,埋頭喝了口粥。
罷了,就當體驗人間疾苦了。
到了夜裡,時鳶餓得肚子咕嚕作響,躺在榻上奄奄一息。
弄月心疼自家郡主,偷偷去外麵買了兩隻雞腿,往時鳶麵前一擺:“郡主,您餓壞了吧?”
時鳶兩眼放光,恨不得將弄月抱起來親上一口,二話不說捧著雞腿啃了起來。
門外,蕭玦正欲敲門,聞到屋裡傳來的香味,終是沒說什麼,站了會兒便離開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