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玦低笑,伸手替她將被褥扯下來些,“裹那麼嚴實,不悶麼?”
今日她還嫌花轎悶。
果然,時鳶一張俏臉紅撲撲的,像揩了層胭脂。
瞧著這張豔若桃花的臉,蕭玦不由想起今日時鳶似醉非醉的模樣,撚過她一縷發絲:“你酒量一向這麼好麼?”
時鳶一怔。
她覺得今日的蕭玦格外聒噪。
“尚可。”時鳶囫圇帶過。
至少不是一杯倒。
蕭玦在前廳宴客,定然被灌了不少酒,如今還這般清醒同她說話,這酒量可不比她差。
……以他的身份,也沒有幾個人有膽子灌醉太子殿下。
可這回時鳶猜錯了。
方才在前廳,除了幾個老臣,確實無人敢上前灌酒。
朝堂上下,也無人知曉堂堂太子殿下一杯倒。
重大宴席上,太子殿下杯中的酒水皆被人換成了清水。
蕭玦默了片刻:“那你可還記得三年前……”
時鳶無情打斷:“我記性一向不好,三年前我病了一場,許多事記不太清了。”
不給人說完的機會,比起一句“我困了”還紮人心。
時鳶自然記得,她小時候仗著有父兄撐腰,行事無法無天,哪怕在宮中,見到好看的,總會忍不住摸兩把,再不濟調戲兩句……不過是幼時玩鬨罷了。
有人罵她不懂何為禮義廉恥,有人責她不懂規矩,有人因此見了她就繞道走,至今無人拿這事要她負責。
回京之前,時鳶就擔心蕭玦拿這事要脅她。
堂堂太子殿下被一個小女娃調戲過,說出去這臉還要不要人?
結果他半個字不曾提起。
果然是她多慮了。
如今躺在一個被窩,他忽然提起這事兒,這是在暗示她什麼?
時鳶裹著被子打了個寒顫。
雖說蕭玦言語中過他皈依佛門,皈依佛門便意味著戒七情六欲……事到如今,被他誆多了,她都不知道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默默背過身,留給他一個後背。
蕭玦注視著綣在大紅喜被裡的一團,張了張口,終是放棄了。
他其實想說,他第一次見她,並不是在三年前。
那時蕭玦尚未被先皇後看中養在宮裡。
他的生母隻是一介卑賤的宮女,不惜手段爬上龍榻,偏偏運氣好懷上了龍子。
而這種卑劣自然逃不過乾帝的眼睛。
乾元帝並未杖殺那名宮女,由她在冷宮自生自滅。
長年累月下來,那名宮女待在冷宮愈發顛狂,甚至將怨氣撒在五歲小兒身上。
蕭玦對他這個生母無甚印象。
記得最清楚的便是她受不了冷宮的日子,絕望之下抱著他投湖自儘,不顧他拚命叫喊。
好在路過的內侍救了他。
那名宮女沉湖而死,一卷草席扔去了亂葬崗。
他依舊住在冷宮,日子過得不如宮裡的宮女太監。
後來他在一個大雪夜,殺了欺辱他的老太監,將之屍身埋入雪地。
不料這一幕恰好被乾元帝看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