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如萱聲音柔柔的,說出口的話卻極其刻薄諷刺。
時鳶歎了口氣:“我以為上回在賞花宴上,挨了幾個耳光,你能長點記性,再不濟也該認清自己的身份,看來四十個耳光還是少了。”
這話簡直就是往人傷口處戳刀子。
齊如萱好麵子,花宴上被當眾扇耳光,於她而言是一生的恥辱。
她自幼愛慕太子,從小被家中按著太子妃的標準培養,就想著有朝一日能嫁進東宮,成為太子妃。
如今時鳶搶了她太子妃的位置,還提醒她認清身份。
這滋味簡直比扇她四十耳光還難受。
齊如萱捏著麵紗,死死瞪著時鳶,那目光仿佛能把人灼出個洞來。
但她在人前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形象不能丟。
齊如萱當即斂衣跪地,眸中含著淚,隱忍至極:
“臣女不該頂撞太子妃,同太子妃爭功勞,惹了太子妃不高興,臣女這就命人將告示撕下來,蓮兒”
蓮兒躊躇:“姑娘,那咱們今日籌的銀子怎麼辦?”
“都還回去吧。”
“那姑娘豈不是白忙活一場了?”
“無妨,太子妃一人就能把三十萬災款籌齊,我就不添亂了。”
“可是”
聽著主仆倆的對話,底下一片嘩然。
雖說是太子妃先貼的告示,但也沒規定不許其他人效仿吧?
齊姑娘為定州水患募集災銀,說到底也是一片善心。
另貼告示,還不是因為太子妃籌不到銀子?
風向立刻見變了。
時鳶在京中的名聲就沒好過,眼下齊如萱跪在地上垂眸欲泣,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愈發襯得時鳶仗著太子妃身份欺辱人。
弄月一陣惱火,狠不得衝上前撕碎齊如萱那張虛偽的麵容。
時鳶抬手擋下她,“齊如萱也就隻剩這些手段了。”
眾目睽睽之下,她這個太子妃銀子沒籌齊,還當眾發落了朝臣之女,明日那些個言官借題發揮,一人一句口水都能把她淹死。
雖說她不在意名聲,蕭玦這些日忙著定州水患,又要應付那幫老臣,難免會分心。
時鳶終於找了個理由說服自己。
“弄月,幫齊姑娘將告示貼上去。”
弄月愕然。
以她家郡主的性子,難道不該兩巴掌抽過去嗎?
再不濟讓她出手也成啊。
怎的笑得這般溫和?
待弄月貼完告示回來,時鳶已經走到人群中間。
弄月趕緊跟了上去。
“既然今日大家都在,我就開門見山直說了。”
時鳶掃了眼眾人,“定州災情嚴重,我貼出告示籌集災銀,大家若有心幫忙,也可以捐一些銀子出來哪怕幾個銅板當然,我也不會讓你們白捐銀子。”
重點是不會讓他們白捐銀子。
然而人群還是鴉雀無聲。
齊如萱不屑冷哼。
這些話都是她說剩下的,若說幾句好話就能讓他們掏腰包,她早就籌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