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平坦的路上緩縵前行,蕭玦半靠著車壁閉目養神。
時鳶想著先開口求和,終於打好腹稿,一偏頭便瞧見他眼底青影。
“……”默默將話憋了回去,她往旁邊挪了挪,無聊地折騰起車裡的物件,棋盤棋子,酒具茶盞……無一幸免。
馬車空間寬敞,車廂有個用來放置書冊的暗格,她忽略頂層那一摞兵書,抽出最底下的詩詞。
車廂銅燈搖晃,時鳶就著昏黃的燭火翻頁,不到一刻鐘,便歪著腦袋小雞啄米。
就在這時,車輪被石子絆了一下,馬車劇烈一顛,時鳶如夢初醒,一個不穩往前栽去。
預想中的疼痛未到來,蕭玦迅速摟著她的腰將她撈了回來。
臉撞上他的胸膛,時鳶一抬頭便能從他瞳孔中瞧清自己的容顏。
四目相對,可就在她以為對方要開口說些什麼時,腰間一鬆,蕭玦麵無麵情抽回手,移開了目光,沉聲“坐好。”
時鳶忙不迭攥住他的手,“蕭玦。”
再次對上那雙惺忪朦朧的睡眼,蕭玦微不可聞歎了口氣,反攥住她的手握在掌心,“過來躺著睡。”
“……”時鳶張了張口,想說她不是這個意思,聞言還是坐著蹭了過去,將腦袋枕在蕭玦腿上。
蕭玦抬手揉了揉她的後頸,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神情不自覺柔和,“嗯?有話要說?”
時鳶微微一愣,旋即想到什麼。
蕭玦素來淺眠,想來她這一路上的一舉一動都沒逃過他的眼睛。
先是晾了她五日,如今又吊了她一路,真當她……時鳶輕吸一口氣,罷了,吃死了便吃死了,大不了日後再討回來。
“我保證,日後不再對你有所欺瞞。”她軟下聲音保證,隻想把昨晚的事翻過去。
不料蕭玦亳無反應,連眉梢都沒抬一下。
“真的。”時鳶仰頭,豎起三根手指起誓,“比真金還金。”
“如何保證?”蕭玦這才瞥了她一眼,眸色晦深,“說說,孤如何信你?”
這可把她難住了,時鳶眉心蹙成一團,狐疑瞟他一眼,懷疑這人是刻意為難她,但她沒有證據。
半晌,時鳶眯著眼,神情不悅“說吧,殿下要我如何保證。”
“容孤想想……”蕭玦撚起她一縷青絲,目光凝在一處,似在認真思考。
時鳶湊過去親他的唇,蜻蜓點水般,一觸即分。
“夠了麼?”她抬起一雙水盈盈的眸子。
蕭玦不答,一手攬著她的腰身加重了這個吻。
時鳶闔上眸子,意亂情迷之時,那人在她耳邊說喘息道“時鳶,孤瞧著好打發?”
時鳶氣急,推著他欲抽身欲去,不料卻被那人箍著腰帶了回來。
“把和離書還給孤,孤就信你,如何?”
“和、和離書?”時鳶詫異一瞬。
當初蕭玦寫了和離書給她,承諾她日後可憑這紙和離書脫身,表明心跡後,他們皆未提起此事,她都快忘了那和離書被自己藏在何處,原來蕭玦還惦記著……
心口好似被燙了一下,眼看著蕭玦眼色漸冷,時鳶趕緊摸著他胸口安撫“給你,回去便給你,你便是當我麵撕了也無妨。”
這話聽起來倒像真心的。
蕭玦端詳了她片刻,終於將人攬入懷中,無聲淺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