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要過來了。”
她的聲音破了個窟窿，語調嘔啞嘲哳，在滾滾雷聲中應該沒有人可以聽見這句話。
小一小二小三不知為何，在雷聲中就聽見這句破碎的話。
小二陰暗說“當初就應該殺了你，免得你受罪。”
小一大喊“你為什麼要承認自己是魔族，天上地下哪裡有你這麼愚蠢的魔！”
紅瑤很想笑一下，可惜她控製不了自己了，她也很想說自己沒承認是魔，隻是承認自己不是煜離而已，但她的五感已經漸漸毀於刑罰，視覺、觸感慢慢遠離，隻剩下焚燒魂魄的痛苦。
小三捏法訣，一句話送入紅瑤耳中，“你來三川海，有什麼目的。”
紅瑤聽不見這句話，她隻是看著朝雲和暮雨，動動嘴，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隻有靠近她的三隻幼崽看出她的口型。
相公。
恰在此時，天雷似乎對邪魔還沒死而生出怒氣，紫雷劈開蒼穹直接落下，眼睛所看見的地方全部都是雷電湧動。
如同海嘯一般，瞬間卷向了三川海四麵八方。
如果紅瑤選擇一種死法，她選擇再也不要被雷劈死了。
人固有一死，死的痛快點不好嗎？
罵罵咧咧的紅瑤此刻走在黃泉路上，倘若不是她先前去過一趟酆都，怕是此刻已然覺得自己魂歸黃泉，肉身全毀。
“沒有鬼門關，沒有忘川客棧，三生石都沒有。”她站在奈何橋頭，從來鬼來鬼往的輪回司寂靜無比。更沒有孟婆和那碗能讓人忘卻一切的湯。
“作假，也需要作得像真的一樣才行。”紅瑤說著話，猛然一回頭，身後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不，其實有人，也可以說不是人，祂在看著她，還不是一雙眼，是很多雙眼睛的目光從四麵八方凝聚在她身上。
“都是假的。”她說完這句話，一步步走上奈何橋。
橋下沒有水鬼找替身，她走得沒有任何阻礙，隻是她看不見每踏下一步的時候，一隻隻細小的鬼手就從奈何橋裡鑽出來，黑漆漆的爪子從她身體裡勾走一絲絲紅。
那點紅太少，太細了，要不是鬼手實在太黑，細細的紅絲絕對會被忽略。
紅瑤走過奈何橋，全然不知自己在虛假的酆都裡留下了什麼。
一隻手從虛空中撕裂，奈何橋化作粉末，一團如手指頭大小的紅線飛入他掌心。
“這麼一點點的神力構造的酆都，就讓你留下了記憶。讖花，沒了記憶的你，還是原來的你嗎？”
這句話無人回答，奉神眠正準備將記憶捏碎，忽又想到什麼。
他將記憶展開，細細紅絲飄飄蕩蕩浮在手的周圍，脆弱得根本不用捏，隻需要輕輕一彈，就能將記憶擊碎。
但他沒有，指尖輕輕將幾段記憶截斷，然後拚接完成，輕輕一拋。
“羅浮，羅浮你彆睡了，趕緊出發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一陣大力搖晃把紅瑤弄醒。
來人見他醒過來，匆匆丟來一句話，“快點，朝雲和暮雨即將成年，機會隻有一次！”說完，化作龍飛快離開。
紅瑤勉強認出此人，正是之前引天雷將她殺死的阿策。
就算知道這隻是奉神眠的識海，並不是真正死亡，可痛苦是那麼真實，她再次見到阿策，也會害怕得無法控製。
好在阿策有急事，把她弄醒就走了。
等等，他剛剛說什麼？
朝雲暮雨要成年了？
小龍三百年成年，她這都死了一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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