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迫使武後放權,他甚至都做好了帶領臣子死諫的準備,可結果呢,自己這個母親比他想象的還要慷慨,直接交出批紅權,幫助他坐穩儲君之位。
他始終想不明白母後為何會突然轉性,明明就是一個貪戀權勢的女人,卻突然變成一個無欲無求的母親!
回東宮的這一路上,坐在攆駕上的他,愈發地覺得,那個相伴了二十多年的母親,讓他越來越感覺到陌生了,而陌生的母後,才是最可怕的!
早朝散去,武後沒有徑直回含涼殿,而是隻帶著崔待詔一人,兩人漫步在皇城的石板路上,往掖庭宮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武後雙手背後,見崔待詔幾次張口預言,索性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她。
「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要放棄批紅權?」
崔待詔欠身一禮,輕聲說道:「娘娘好不容易大權在握,就算為了避嫌,也不至於把批紅權交出去,東宮一旦擁有了批閱奏疏的權利,那往後……」
崔待詔說到這兒打住了,沒有再說下去,其意思不言而喻,這一次的讓步,無異於自斷雙臂,讓東宮占了天大的便宜!。
武後輕笑一聲,轉身繼續緩步前行,一邊走,一邊說道:
「太子那邊一夜之間,死了這麼多大臣,終歸是瞞不住陛下的,這些人活著的時候,上再多的奏疏,也無法撼動我半分,可他們一旦成了死人,反而起那麼點作用了……活人的奏疏陛下可以忽略,這死人的奏疏,陛下就算再信任我,也得有所猜忌!今日讓出批紅權,既是成全陛下,也保護了自己,如今滿朝文武,大半都依附於後宮,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既然遲早要放權,何不放得大度一點,體麵一點,唯有這樣,陛下才會念著你的好!」
說著,武後停下腳步,抬頭望向東宮的方向,禁不住歎了口氣:
「隻是讓我沒想到的是,太子為了跟我攤牌,不惜讓郝處俊這些大臣殺身成仁,用命助他奪權,看來!我終歸是低估他了!」
崔待詔見武後的臉上露出一絲神傷,趕忙上前攙扶:「娘娘且放寬心,東宮那邊,婢臣已經加派人手盯住,一有風吹草動,我們這邊定然知曉!」
誰知武後輕輕一擺手:「都撤了吧,接下的日子,就讓他放開折騰吧!」
崔待詔聞言,一臉不解,還以為武後心情頹廢,正待寬慰兩句,卻聽武後沉聲問道:
「對了!今日朝會上,顯兒怎麼在場?我不是讓他啟程去洛陽接替豫王「東都留守」一職嗎?他怎麼還待在長安城?!」
崔待詔趕忙解釋道:「婢臣聽說英王殿下近幾日一直在打包行囊,宴請賓客,所以才遲遲未能動身!」
「這個沒用的東西!」
武後罵了一句,對崔待詔吩咐道:「你待會親自走一趟英王府,告訴那個不孝子,如果今天亥時之前,他還待在長安城,那就不用再去了!」
儘管武後的話裡沒有提到半點懲罰的意思,但崔待詔知道,一旦李顯聽到這話,他會比兔子跑的還快!
作為武後的心腹,崔待詔自然知道武後派李顯去洛陽當東都留守的深意。
洛陽作為大唐帝國的陪都,其政治影響力絲毫不弱於西京長安。
當初之所以能拿到東都留守這個職位,還是在犧牲公主利益的前提下,武後與豫王達成的政治交易。
一向寵幸公主的武後,居然為了一個官職,可以對謀害女兒的凶手李常孝網開一麵,足見在她心中,掌控洛陽比替女兒主持公道,更為重要!
有母如此,不知是幸事,還是悲事呢?
遠在洛陽城的李令月根本沒時間思考這個問題,因為此時此刻的她,正在為一場「鴻門宴」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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