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最新網址:/b距離閣樓百米外的涼亭裡,崔待詔在一幫宮女太監的伺候下,正在悠閒地品著茶水。
她坐下的石凳上鋪著一張厚厚的獸皮褥子,兩側各放置取暖的火盆,一個小太監蹲在地上,用鐵索子撥弄著裡麵的竹炭。
石桌上擺滿了蜜餞點心,掖庭宮的大總管劉公公挽著袖子,拿著搗茶的銅杵親自為崔待詔烹茶。
最近一個月,掖庭宮上上下下可謂是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沒人知道高高在上的武後為何會頻繁出入掖庭宮,也沒人敢問武後跟上官婉兒的關係,但所有人都清楚,一定要把武後這尊菩薩給伺候好,否則分分鐘人頭不保。
作為掖庭宮的大總管,劉公公更是謹言慎行,如履薄冰,每日天一亮,便穿戴整齊,帶著一幫太監宮女提前一個時辰跪在宮門外迎接武後。
在宮裡待了這麼多年,劉公公察言觀色的本事自不用多說,武後到訪掖庭宮,那必定是奔著公主而來的,獨留上官婉兒一人伺候,連崔待詔都支開了,說明跟婉兒的關係非同一般。劉公公既羨慕又疑惑,羨慕的是,一個掖庭宮的低等婢女竟能同時討得公主和皇後的歡心,疑惑的是,對方究竟靠的是什麼手段,能打破階級的禁錮,被權貴接納。
他想不通,也不敢問,隻得在心裡盤算著,自己要與上官婉兒交好,與她交好就是與公主和皇後交好,與公主皇後交好,就是與陛下交好,說不定哪天,自己就能更進一步。
為此,他嚴禁掖庭宮裡所有的人跟婉兒走的太近,更不準在她麵前談論公主和武後,一經發現直接杖斃。
婉兒本就深居在掖庭宮,加上性格單純,哪會想到自己口中的月兒和大娘,竟是當朝的公主和皇後。
崔待詔正喝著茶水,負責留意閣樓動向的小太監匆忙跑回來稟告:
「崔總管,娘娘出閣樓了!」
「今日怎的這麼快?」崔待詔嘀咕一句,放下茶盞,起身就往外走。
劉公公見狀,向所有伺候的宮女太監一招手,眾人收拾東西,自行告退。
武後陰沉著臉從閣樓下來,崔待詔不明所以,一邊上前攙扶,一邊關切地問道:
「娘娘,您這是怎麼了?」
武後回頭看了閣樓一眼,轉頭對崔待詔說道:「稍後你去尚宮局要一張出宮牒文,將鄭氏母女遣送出去!」
崔待詔聞言一愣:昨日您還誇婉兒心靈手巧,討人喜歡,怎麼今日就要不歡而散,遣送出宮?
「娘娘,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何突然要……?」
「照我的意思去辦,哪來那麼多廢話!」
武後不耐煩地打斷崔待詔的發問,她可不想把公主給奴婢按腳的醜事說與外人聽。
不怪武後大動肝火,她知道婉兒是女兒的密友,也知道當初婉兒命懸一線,女兒大鬨後宮,全力救治對方的事情,她隻當這是公主憐憫一個宮女的行為,可不知道裡麵的具體細節,比如公主為了婉兒,徹夜看護,床前侍藥,曲意討好……要是一早知曉,恐怕婉兒早就被逐出皇宮了。
高高在上的武後,一直把李令月當成心肝寶貝,自己這個當娘的,都舍不得對她吆五喝六,誰能想到,這個心肝寶貝居然會去給一個宮女當奴婢,簡直豈有此理。
武後看似是在替女兒不忿,其實內心深處,是當娘的一種嫉妒,嫉妒女兒對彆人比對自己好。這種感覺,就好當今社會的婆媳關係,當婆婆的一見到自己辛辛苦苦養大的兒子,居然對媳婦言聽計從,心裡那種滋味,就好比自己喜歡的東西被彆人奪走了一般,自然一時半會,無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