榭水閣。
封瀟瀟並不急著回宮,而是在等消息。
朝堂博弈在即,多少人頭落地?
三日後,向雲戟來報:“督辦大人,實在是太精彩了,正如你所料,朝堂大博弈開始了,詳情如此……”
張居正果然厲害,成功說服了徐階、高拱。
穩坐壁上觀!
清流一派內部出現分歧,開始分化。
禦史台、大理寺等部門長官,不肯善罷甘休,籠絡了一大批文官、學子,聯名寫了血書,呈上了金鑾殿。
封瀟瀟聽完彙報,眉頭微蹙。
特麼的,血書都用上了?
這幫鱉孫子,真狠!
禦史台由文正侯把持,文正侯被殺,禦史台的官員倍感羞辱,聯名彈劾自己,本在意料之中。
但大理寺,是不是吃飽了撐著?
三司同仇敵愾?
封瀟瀟想了想,問道:“還有誰?刑部參與了沒?”
向雲戟搖頭:“沒有。”
封瀟瀟心思急轉,靈光一閃。
自己是東宮近侍,太子炆身邊的紅人,一旦罪責落實,太子炆禦下不嚴之罪,同樣難逃問責。
文官慣用的伎倆,步步緊逼。
此事若辦成,必然水漲船高。
而皇主朱元吉,正給自己的孫子鋪路,絕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妥協,矛頭直指年幼的朱允炆,無異於要他老命。
封瀟瀟想明白其中關鍵,笑得開懷。
“哈哈……隻要張居正等人不摻合,太子炆壓力就會小很多,朝堂的這些魑魅魍魎,興不起什麼風浪。”
張居正等人做事,終究還是有底線的。
清流一派內部大清洗,已是必然。
朝堂內部大清洗,亦勢在必行。
至於誰受益,誰倒黴,則不得而知。
向雲戟曾是國子監貢生,十分熱衷於評論朝政,隨即笑道:“督辦大人,所言極是。”
“值此關鍵時刻,徐階等人絕不會給太子添堵。”
“不過呢……朝堂的這場風暴何時止,最終還要看首輔嚴菘的態度,他才是真正的老成謀國。”
說完,露出高深莫測的表情。
封瀟瀟終究對朝堂所知有限,微感錯愕。
首輔嚴菘?
向雲戟把封瀟瀟的表情儘收眼底,得意道:“嚴閣老曆經沉浮,比誰都了解當今皇主,他早就洞悉一切,絕不會針對您與新太子。”
事實上,刑部向來聽令於嚴菘。
沒有他的命令,刑部根本不敢攪進這場大博奕。
朝堂局麵之複雜,令人側目。
向雲戟簡單論述了一下朝堂格局,然後,意有所指道:“嚴氏一黨,最喜歡與清流一派過不去。”
封瀟瀟聽了,再次感到錯愕。
敢情自己是瞎操心了?
殺死文正侯這把火,怎麼也燒不到他的頭上。
徐階等人老於世故,得悉文正侯罪證確鑿,自知理虧,恐怕恨不得立刻把自己摘出去,以免引火燒身。
張居正這個龜孫子,竟敢嚇唬自己。
流氓文人一個!
……
巍巍金鑾殿。
朝堂博弈,愈演愈烈。
皇主朱元吉一反常態,異常強硬,借機罷免了一大批官員。
禦史中丞死諫,直接撞死在金鑾殿。
但,死了也是白死。
皇主朱元吉被徹底激怒,下令裁撤禦史台。
朝堂一片嘩然!
擅改祖宗律法,因循守舊的官員,豈能善罷甘休?
百官爭吵不休,一個個麵紅耳赤。
朝堂很快分成了兩派,新一輪博弈開始。
戶部尚書高拱,第一個表示支持:“皇主英明,禦史台早就不該存在,三司並立,冗員嚴重,財政不堪重負……”
長篇大論,說儘了冗員弊端。
吏部尚書嚴世藩,臉色越來越難看。
這是罵老子把錢花光了嗎?
豈有此理!
清流一派,動不動就上崗上線,給他添堵。
嚴世藩乃當朝首輔之子,執掌吏部多年,有小閣老之稱,向來眼裡容不得沙子,直接開罵。
“高拱,你個奸臣!”
“財政告竭,隻是冗員問題嗎?你在含沙射影,故意針對本官吧?禍亂朝堂,就是你們這些所謂的清流。”
“某些人分明能力不行,一葉障目,就喜歡找介口。財政告急,你應該想辦法開源創收,而不是推卸責任。”
吏部尚書嚴世藩,臉紅脖子粗,不給任何人反駁機會,滔滔不絕,一口氣罵完,朝堂一片肅靜。
這話罵得太狠了!
高拱是奸臣?
百官為之側目,集體望向左前方。
隻見百官之首的位置,三步之遙,擺著張紅漆楠木椅子,坐著一名雙鬢雪白的垂垂老者。
他耷拉著腦袋,好像在打嗑睡,所有人為之錯愕。
大明首輔嚴菘,百官之首,年事已高。
皇主朱元吉體恤他,每逢朝會都賜了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