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
是昏黃色的光芒,斜亂鋪著,將這片天幕染得混亂。
陳寧身影從天幕最頂端墜下,他沾染著大災陰體的血液,緩緩落下,身影與周圍的時光流逝像是不在同一個節點,掉下來的速度異常緩慢。
幾乎所有修行者的目光都注視著他。
月陸極遠端,吳傑高高站著,目光裡全是不可思議,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已眼中無所不能的陳師父竟然會以隕落姿態從天空之中落下。
目睹此時場景的所有修行者都沉默,他們緘默無言,雖然其中有些人與陳寧有矛盾,也瞧不起陳寧,但此時此刻,他們不得不承認,自已確實是承了陳寧的恩惠。
不管陳寧的真正意圖是什麼,但現在他就是為眾人登天弑神者。
血父和墮母的虛體看著陳寧墜落的身影,意念裡的貪婪幾乎快要凝為實質。
它們能感受到,現在就是陳寧最脆弱的時刻,幾乎已經命懸一線,現在它們趁虛而入的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便將陳寧體內的諸多機緣收入囊中,使自身實力再次提升一線。
血父虛體的意念傳出,與墮母溝通。
“各憑本事,還是合作平分。”
“我信不過你。”墮母的汙濁意念傳出,血父在千年前背叛了太多神祇,名聲難堪,它們雖然是同源神祇,但始終不是同心。
“嗬,難道我就信得過你嗎,我再卑鄙也未曾溝通過天外天之上的域外邪神。”血父意念回懟。
“這件事情確實是我想錯了。”墮母汙濁意念低沉回複,又道。
“合作平分確實是我們最好的辦法,這裡虎視眈眈的神祇並不少,咱們若是還遲疑的話,恐怕要顆粒無歸。”
“不用,已經完了。”
血父虛體忽然回話,意念低沉,異常嚴肅。
它感受到了月亮的氣息。
月神開始行動了。
嘣!
天幕猛然顫抖,朝著地麵不斷崩裂,一道道碎片不停滴下,天穹在此刻傾倒,連帶著整個月陸都開始斜起。
這是崩塌的前兆。
異常明亮的月光自北方亮起,一道圓月已經懸掛而起,其體積甚至比整個月陸還要巨大,以月光覆蓋一整個月陸。
血父和墮母的虛體在此刻遭受了極大壓製,動彈不得。
它們終究是虛體,實力遠不及本體,且還是在月神本身的神國之間,當月神真的動用力量時,它們不能說不堪一擊,隻能說是土崩瓦狗。
飄搖的月光朝著墜落的陳寧晃來。纏繞著他的身軀,在其即將墜入至地麵時將他攔住。
“你做到了。”
輕柔的話語從陳寧的腦海之中傳出,月神破碎的軀體將他包住,那張沒有五官的臉龐似在溫柔注視著他。
陳寧現在已經虛弱到連話語都難說出,每一次張嘴呼吸都會從嘴角之中湧出鮮血,朝下滑落,掉在乾涸的土囊之間。
月神將手心放在陳寧的額頭之上,將他有些偏長的發絲朝上輕輕撩起,世間最為純粹的溫暖月光湧出,鑽入陳寧的身軀之中,將他命懸一線的軀體溫養,極為快速的修補傷勢。
前方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最初神子急促奔波至此處,越過月光鑄成的結界,蒼老目光緊緊注視著月神那破碎的身軀,渾身都在顫抖,話語如鯁在喉,隔了半晌,才顫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