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閉了錄音設備,蝙蝠俠坐在桌前久久不語,如果威利什麼都不知道,那他就是精英階層強權之下無辜的受害者。
可如果席勒早就提醒了他,他早就知道那群人想要了他的命,但卻堅持戰鬥到了生命的最後一刻,那他就是個真正的英雄。
從蝙蝠俠那裡得到了錄音,並和菲歐娜一起聽的蒼白騎士安慰著正趴在桌前痛哭的菲歐娜,小姑娘哭得渾身抽搐,戈登隻能找來了兩個女警官,扶著她去了休息室。
“你打算怎麼做?”戈登看著蒼白騎士說。
蒼白騎士站在桌前沉默了很久,當他再抬起頭來的時候,戈登從他的眼睛當中看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光芒。
“我要去找蝙蝠俠。”
蒼白騎士轉身離開了戈登的辦公室,在前往韋恩莊園的路上,他想了很多,各種各樣的畫麵不斷地在他的眼前閃現。
車子停下,他走了出來,但令他驚訝的是,韋恩莊園的大門打開了,一個人影站在門前。
那是蝙蝠俠。
一把傘遞了過來,蒼白騎士握住了傘柄,看向站在雨幕之中的蝙蝠俠,他看起來不再那麼厚重深沉,而是顯出一種蒼白的脆弱。
蝙蝠俠什麼也沒說,轉身往莊園裡走。
蒼白騎士從未設想過自己會得到蝙蝠俠的迎接,他想,或許蝙蝠俠也和自己想的一樣。
從一開始他們之間就有很深的隔閡,蒼白騎士認為蝙蝠俠做得不夠好,所以他通過把他踩在腳下來上位,即使後來知道了真相,他也認為蝙蝠俠應該為哥譚變成今天這樣負有責任。
蝙蝠俠並不恨蒼白騎士,他隻是擔憂小醜的不可控性,同時又為自己這麼多年來做了這麼多的工作,卻比不上內皮爾一部法案帶來的改善更大而感到可悲。
但威利的死就像哥譚今天的瓢潑大雨一樣,冰冷地潑在了他們的頭上。
底層人之間又隔著多少重阻礙呢?他們不光要應對上流階層給他們劃分的性彆、政見、種族,甚至是食譜的不同,還要麵對貧窮、饑餓、虛弱、焦慮……
但他們中的一部分人依舊克服了這些幾乎難以逾越的天塹,與彼此站在了一起,他們當中的某些為了能給同伴以更多的警醒,以毫不畏懼的姿態奔向死亡。
既然如此,蒼白騎士想,他和蝙蝠俠之間又有什麼不可調和的矛盾呢?
小醜嗎?可他體內的小醜已經幾乎消失了。
階層嗎?就算蝙蝠俠是個大富豪,而他是個小鎮男孩,可現在他是首富,他是市長,他們都站在金字塔的頂端,早就沒有了那麼大的差距。
政治立場嗎?他們兩個最統一的恰恰就是立場,因為他們都想讓這座城市得救,為此願意付出一切。
那麼,他們應該成為朋友,也應該成為最親密的戰友,為此,即使推翻自己以前的一切成見,向對方低頭道歉,也並不是不可接受。
蒼白騎士早已做好了這樣的準備,但是他沒想到的是,蝙蝠俠似乎也想通了。
他知道,要讓蝙蝠俠拋棄對他的成見更難,因為他真的做過傷害蝙蝠俠的事——在他失去親人最脆弱無助的時候,用近似於誣陷的手段讓他聲名儘失,遭受牢獄之災。
誰不想當個純粹的英雄呢?可惜然已經當不成純粹的英雄,又怎麼能懦弱到不敢麵對自己曾經的錯誤,為了區區麵子,就連大局也不顧,非要讓血流在根本不值得的事情上?
“我很抱歉。”蒼白騎士率先開口說:“我並不想辯解,我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所以才那麼做的,事實上哪怕我知道了,我也不會收手的。”
“你向來用這樣理直氣壯的姿態道歉嗎?”
“我隻是在說明我的誠意。”蒼白騎士說:“我不想表現得好像我隻是彆無選擇,或者隻是權宜之計,我隻想告訴你我真心實意的對我施加在你身上的傷害感覺到抱歉,你不應該遭受這一切,沒有人應該。”
“如果讓你遭受這一切的凶手是我,那這同樣也是一件令我痛苦的事,因為我還有太多的事要做,所以我不能立刻接受懲罰,但是我向你保證,在一切結束之後,你可以追究我的一切責任。”
蝙蝠俠並不說話,蒼白騎士讀不懂他的沉默,但也並不想繼續演獨角戲,他隻好又開口說:“你也向來用這樣沉默的姿態去溝通嗎?”
“我隻是在思考。”蝙蝠俠轉身端著茶盤放到了桌子上,然後說。
“思考什麼?”
“查拉邦化工廠爆炸案。”
蒼白騎士被噎了一下,隨後蝙蝠俠坐到了他的對麵說:“我並不是不擅長溝通,隻是沒有時間浪費在語言上,我認為姿態和行動已經足夠展示我的態度了,我們該聊聊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