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是黑暗深邃的城市，警笛的光芒流轉在冰冷的建築之間。一牆之隔的客廳之內卻明亮又溫暖，壁爐的火光驅散了席勒身上來自於雨夜的潮濕。
當他走進來時，男人才看到他身後還跟著一個人。從身材來看似乎是個女人，但卻裹得嚴嚴實實，根本看不清臉。火光沿著布料流下，略微露出的一點手部皮膚有著可怕的傷疤。
這嚇到了房子的主人，但席勒卻好像根本不在意似的說：“她是我的助手，乾這行難免有點意外。”
男人皺著眉，但還是退開了一步，讓身後的那個人影進來了。他勉強扯出一個笑容說：“是的，先生。我聽說你保護了約克一家三口，還救了副市長的妹妹。我隻想保護我的家人。”
“當然，當然。”席勒不斷地點著頭，把工具箱放在手邊，走到沙發上坐下，然後說：“我來這裡就是乾這個的，所以你不必這麼緊張。今天死亡天使不會入侵你的房子，即使他來了，我也會讓他離開的。”
這樣反複的安撫，還是起到了一定的效果。男人繃緊的肌肉稍微放鬆了，但並沒有坐下，隻是踱步到了廚房島台的一側。
“真是噩夢般的時光，我都快要忘了外麵是什麼樣子了。好在我的房子足夠安全，能夠抵擋得住炸彈。但如果有惡魔的話，就是另一回事了。”
男人轉過身來看著席勒說：“你覺得惡魔的事是真的嗎？”
“原來你並不相信惡魔的存在，那又為什麼要請我過來呢？”
“我絕對沒有質疑您的意思，先生。但畢竟我沒有親眼見過……”
“那你就等到親眼見到的那一天吧。”席勒又站了起來，拎起了自己的工具箱，然後說：“我還有很多預約，先告辭了。”
“等等。”男人趕忙叫住他，然後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請您來當然是做驅魔儀式的，隻是我想知道這個儀式能不能保護我和我的家人。”
“還是那句話，如果你不相信，為什麼要讓我過來呢？”席勒搖了搖頭說：“如果你有什麼更好的辦法的話，那你就用吧。我沒空陪你浪費時間。”
男人快走了幾步，擋在了席勒的麵前，然後說：“好吧，席勒先生，是我的錯。我不應該質疑您的。其實我想問的是，我們隻能驅逐惡魔嗎？”
“不然呢？”
“我是說，我們就不能……就不能徹底殺死他嗎？”
“你是說死亡天使嗎？當然，如果用導彈炸毀半個哥譚，一定是能殺死他的。”
“沒有動靜更小一點的辦法嗎？比如找個狙擊手？他會害怕子彈嗎？”
席勒搖了搖頭說：“我理解你沒有親眼見過，就不敢相信有超自然力量的存在。但事實就是，不是隻有你一個人雇得起狙擊手，而死亡天使到現在還好好的。”
男人似乎終於沒有什麼指望了。他走到了沙發上坐下，然後說：“驅魔的效果能維持多久？”
“最多七天。”席勒說，“並且隻有一次效果。第二次的話可能就無法威懾他了。”
聽到時間這麼短，男人更為恐懼。他抓緊了沙發的扶手說：“我可以加錢。”
“這不是錢的問題，先生。死亡天使背後的那個惡魔位格很高，否則也不會如此囂張。能夠拖住他這麼長時間，已經很不錯了。”
“難道我們注定滅亡嗎？”
“不。魔鬼通常很挑剔，不會隨意找一個人附身，隻要你們能想辦法殺死附身者，他可能就會選擇回到地獄。”
“你是說殺掉那個死亡天使就能驅除惡魔？！可我們對付不了惡魔就殺不了他！”
“那就不是我該關心的問題了，神通廣大的富豪先生。接下來我們該談談價格了。”
席勒重新坐了下來，從工具箱裡拿出了一份合同，他說：“時間緊迫，我就不和你兜圈子了。你在波旁大街那裡有一棟辦公樓，對嗎？”
“沒錯。那裡原先被炸成了廢墟，後來建起來之後有人覺得不安全，我就低價拿下了，作為我分公司的總部。你看上這棟樓了？”
“是的。波旁大街到處都是嗑藥的瘋子，我在那裡鬨出點動靜來，也不會引發什麼混亂，是個不錯的藏身處。”
一次驅魔儀式換一棟樓聽起來有點要價太高，但這反而讓男人鬆了口氣。但出於商人的本性，他還是開始和席勒討價還價。席勒也很給麵子，承諾在拿到大樓的所有權之後，把大樓以低價租賃給他辦公使用，省去搬家的麻煩。
兩方簽了合同，交易完成之後，席勒開始著手準備驅魔儀式。
他要求男人騰空房子，除了房屋的主人和驅魔師之外，不能有任何人在場。
男人匆匆忙忙地把他的家人送到了另一幢房子裡，並叮囑他們千萬不要出門，自己再返回這棟房屋，參與驅魔儀式。
當他回來的時候，席勒已經準備好了道具。客廳裡被無數蠟燭的火光照得燈火通明，中間的儀式桌上擺著各種各樣奇特的道具，有瓷器碎片，有羽毛，還有各種雕像。
這種類型神秘的場景反而讓男人有了些安全感。他走到了儀式桌前，席勒拿出了一把小刀說：“劃開指尖，把血滴在這裡。然後我會點燃香料，你會感覺到有些頭暈和呼吸困難，這是正常的。當你醒來之後，儀式就完成了。”
男人拿起了小刀，劃開自己手指的時候，有些齜牙咧嘴的。但是想到能夠擺脫這種焦慮的生活，哪怕隻有幾天，他也還是順著指腹劃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