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蓮湖就在距離吟風閣不遠的地方,白敏敏帶上丫鬟,打算從巷子裡走近路過去。
巷子的中間停著一輛裝著蔬菜的驢車,一位佝僂的老人蹲在地上,撿著滿地掉落的白菜。
白敏敏當然不會視若不見,她上前好心地詢問:“老人家,需要人幫助嗎?”
老人沒有反應,反倒是她身後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白敏敏的直覺告訴她即將有不好的事發生,她都不敢往後看,拎著裙子站起來大喊道:“跑!”
誰知原本蹲著的老人突然起身,手持木棍敲向兩人的後頸,將兩人打暈後接住了倒下的身影。
老人的臉露出來,是一個凶狠的年輕男人。他與後麵追上來的男人一起把白敏敏和她的丫鬟放在驢車上,用原來墊蔬菜的麻布蓋上,一前一後拉著驢車往城外跑去。
紅蓮湖岸的大路邊上,一群年輕華貴的公子哥正有說有笑地走著,他們中間最醒目的那一位眉目倨傲,漫不經心地聽著旁人吹捧他。
“世子,這紅蓮湖養的魚到了下雪天被撈上來,切成薄片讓熱油一澆就熟了,口感細嫩又緊致,是不可錯過的美味,你一定要嘗嘗。”
夏淵道:“不就是魚嘛,你們怎麼像沒吃過好東西的鄉下人一般,吹得那麼厲害。”
“不是我們吹的厲害,再來晚些,吟風閣都沒座了。”
“話說,貴京的小姐們最喜歡來湖邊玩雪了,也是不可多得的一道美景啊哈哈哈哈。”
“又好吃又好色,李兄真是沒救了。”
一輛載著蔬菜的驢車從他們身邊路過,上麵咕嚕嚕滾下一個什麼東西。
夏淵隨意一瞥,視線便定住了,皺了下眉,走過去將那天藍色的物件撿起來,是一隻女子的繡鞋,入手還帶著溫度。
其他公子不明所以,還在打趣:“喲,誰家小姐的鞋掉在這?也真夠特彆的,不掉手帕掉隻鞋。”
夏淵望向那輛遠去的驢車,唇角笑容斂起,目光逐漸變得銳利,再也沒有半分吊兒郎當的紈絝氣息。
他對著下屬冷聲命令:“那輛車有問題,追。”
還沒等公子們反應過來,夏淵已經消失在原地。
另一邊,江嬈剛從公主府出發,抱著暖手的湯婆子,身上披著小毯子,腳邊是炭盆子。她將馬車的窗簾拉開,靜靜看著被雪覆蓋的貴京,即使段鬱離和她坐在同一輛車裡,她也沒什麼和他互動的跡象。
段鬱離第無數次壓下心底不快主動和她說話,希望將兩人之間的關係破冰:“公主,還記得去年這個時候,我和你剛剛成婚,也一起去紅蓮湖玩雪。”
江嬈不悅:好端端說這個乾嘛,真晦氣。
“回來之後公主一直要我抱著,即使遇見皇上和太傅也不撒手。公主那時還真是……”他低頭一笑,露出懷念又悵然若失的神色:“粘人得緊。”
江嬈終於不再看窗外,正正經經地低頭看他,說:“若是你用心,便會發現,本宮那時頭疼得厲害,怕皇兄發現會把罪過怪在你身上,才不肯見他。”
段鬱離一愣。
眼前的人目光依然清澈,這份清澈中不再包含迷茫無知。
這一瞬間,段鬱離覺得宋珠玉不是宋珠玉,而是一個頭腦清晰,正高傲地蔑視著他拙劣演技的聰明女子。
隻有這瞬間而已,等他回過神來再去分辨,她又轉過了頭,像往常那般嘟囔著:“還好今天沒什麼風,不然本宮又要頭疼,最討厭吃藥了。”
好像剛剛被看穿的感受隻是他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