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跳出來反對的不在少數。
衡宋有條法規,藩王的兵馬隻能在劃分給他們的領地裡活動,若是出現在領地之外,就會被視為叛亂軍,原地定罪剿殺,該藩王也會被剝除封號,貶為罪犯,收回領地。
當然這一條法規隻在君強王弱的時候起效,當藩王實力過硬時,君主大多數時候隻是給予警告,並不會針鋒相對。
本來夏崇王的強大就令國君忌憚,若是讓他的兵出了領地,再北上收服周邊城鎮,就更無法無天了。
將來這衡宋要不要改名叫衡夏都不一定呢。
朝臣們你爭我吵,皇帝卻心不在焉,眸光輕輕掃過旁邊坐著的妹妹,她將雙臂疊在桌子上,腦袋枕了上去,麵對他的方向,乖乖地盯著他看。
大概是到了她平時午睡的時間,她掩著口,秀氣地打了個哈欠,眼皮也開始抬不起來,看著慵懶倦怠。
宋君極突然就沒了耐心去說服這群人,反正他們一向都說他是個**獨裁的暴君,那就繼續當個不講道理的暴君吧。
他的妹妹那樣嬌氣,要是讓她趴著睡太久,醒來該說胳膊疼了。
“吵夠了嗎。”
皇帝的聲音並不大,卻能在片刻之間將紛亂的大殿壓的無比寂靜。
每個人都仿佛被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再發不出一點聲響。
“叫你們給朕說個平亂的對策,幾十個腦子想不出一個行得通的辦法,幾十張嘴,開口除了這不行那不行,沒一句有用的。”
宋君極扯了一下嘴角,卻不是在笑,極儘嘲弄:“朕知道,你們之中有些人,巴不得朕早點去那些亂賊的刀下送死。”
這話一落地,大臣都誠惶誠恐地跪了下來。
“皇上,臣絕無……”
宋君極不耐煩道:“都閉嘴,朕讓你們出聲了?”
眼看著快要吵鬨起來的大殿又立馬安靜了。
“可惜,你們差一點就要成功了。”
宋君極疲倦地往後一靠,掐了掐自己的眉心,直接下了命令:“擬旨吧。”
橫也是一刀,豎也是一刀。
夏崇王這把刀懸在衡宋皇室頭上這麼多年,就算最終要落下來,至少還有個心理準備。
他宋君極又不是神,能坐上這個皇位已經耗費了所有心力,就算日日夜夜不眠不休,也沒辦法迅速修補好這千瘡百孔,搖搖欲墜的王國。
如果這道旨透露了衡宋的底牌,勾出了夏崇王的野心,成為亡國的最後一根稻草。
那麼至少,他能在他最重要的人身邊,守護到最後一刻。
聖旨蓋上了印,穿過皇宮高大厚重的門牆,離開了貴京,奔向未知的命運。
滿堂的朝臣已經退走許久,侍奉的宮女太監,連同守護的侍衛都被叫出去了。空蕩蕩的大殿裡隻剩下坐在椅子上發呆的皇帝和屏風後趴著睡覺的公主。
宋君極單手撐著下頜,往日裡陰沉的眼眸此時失去了銳利的鋒芒,什麼城府和心機都不藏了,同這大殿一樣空蕩蕩。
像是突然卸下了壓在身上許久的重擔,他後知後覺地茫然起來。
然後呢?
剿匪的事夏崇王肯定會成功,畢竟說白了亂匪也是一群餓急了烏合之眾,怎麼敵得過藩王好糧好馬養出來的精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