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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還是顧安安的到來,才讓這座宅子稍微有了點兒生氣。
但也隻是多了一絲人氣而已。
隻因顧安安整個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也是沉悶死寂的。
這份新到來的死寂,隻是短暫地攪動了宅子內的凝滯氣氛,最後卻又與原來的融為一體了。
顧安安是特地來尋找齊陸的。
她有話想要問問齊陸。
可等她步入內院,看到簷下那兩盞白燈籠後,又突然發覺什麼也問不出口了。
她為沈昭昭上了一炷香。
之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全程沒有同秦鏡語、齊陸說過一句話。
仿佛一陣風吹過,終是了無蹤跡了。
……
秦鏡語將那枚盛有沈思溥母親殘魂的玉瓶,交還了齊陸。
相較於她這個陌生人而言,這恐怕是那縷殘魂最好的歸宿了。
齊陸看著手中那枚水滴狀的玉瓶,僅剩下的一隻眼中,緩緩流下了一滴血淚。
這滴淚,讓心情沉重的秦鏡語更加不是滋味。
她詢問齊陸,要不要隨她一起離開寶州城。
齊陸沒有答應。
他說:“我在寶州城已經生活了三十多年了。
這裡早就是我的第二個故鄉了。
況且我都七十多了,活夠本了。
剩下的日子裡,我隻想守在這裡,哪兒也不想去。”
說到這,他小心翼翼地將那枚玉瓶放入了胸前,然後又掏出一個方形的盒子遞給了秦鏡語,道:“秦姑娘,這是七小姐托我轉交給你的。
她讓我告訴你,千萬彆推辭。
否則她泉下有知,會過不安生的。”
秦鏡語心裡本就難受。
此時聽到齊陸轉達的沈昭昭的話,眼淚頓時控製不住了。
齊陸看到她哭,本就悲戚蕭索的內心,更是荒蕪了一片。
但他的眼淚,早就流儘了。
他因為洞察一切,所以理解沈思溥,也理解沈昭昭。
現在,他也理解秦鏡語。
是故,他最後跟秦鏡語說的,全都是安慰的話:“七小姐是笑著走的。
雖然沒能見到少爺最後一麵,但七小姐說,她很知足。
她原以為,自己年少無知與親人斷絕關係後,此生便再也見不到他們一麵了。
卻沒想到,在生命最後的時光裡,她見到了自己最喜歡的六哥哥一麵。
為此她很開心。
七小姐還說,她很感謝你。
是你讓她重溫了年少時的美好,讓她的人生得到了圓滿…”
齊陸蒼老的聲音在寂靜昏暗的房間內響起,聽在秦鏡語的耳中,遙遠得仿佛來自天邊。
她哭得更厲害了。
等到離開沈宅時,她的雙眼已然紅腫得宛若兩顆核桃了。
這副模樣,放在今日這個全城同慶的時刻,著實有些突兀。
可她已顧不上那麼多了。
因為祈福的鐘聲已經敲響。
這表示著,湯正謨已經登上了飛雲台。
戰鬥的帷幕,已經徹底拉開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