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寞穎悟絕倫,鹿禮的變化皆被他看在了眼裡。
此次前來千鹿國王宮,仙人已事先交代過他,鹿禮乃是泰卦應驗之人,讓他好生看顧。
可此人到底是鹿業霆的種,骨子裡流的就是殘暴不仁的血,即使再會偽裝,可一旦觸及到他的痛點,怕是會覺醒血脈中深埋的獸性。
他的眸中閃過一抹暗芒,如寒星乍現,冷意凝結,再抬眼時,卻已有了計較,道“鹿太子,山道友方才所指的方位,具體對應於宮中哪處角落,估計沒有人比你更清楚。不如你在前帶路,我們這就過去吧。”
山瑜聞言,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阿寞。
帶路?
區區一座快要廢棄的王宮,還用得著帶路?
它隻需循著鹿業霆神魂的氣息,就能精準找過去,好不好?
不過,它並未多言,畢竟誰親誰疏,它還是知道的,遂也說道“那鹿大太子,就麻煩你這一回了。”
鹿禮心中有萬千思緒在翻湧,可他均未表現出分毫,聞聽此言,衝著山瑜二人拱了拱手,道了一聲“好。”便率先朝著議政堂的方位走了過去。
待他走出數步遠,山瑜這才怪異地看向阿寞,傳音入密道“說吧,是不是白大哥又給你下發了什麼新的任務?”
阿寞道“沒有。”
山瑜略一怔“沒有?那你方才為何說那些話?”
阿寞沒忍住翻了個白眼“自然是為了考驗他。”
“考驗?”山瑜覺得他在沒事找事,“你多此一舉,就不怕事情有變?”
“我自有分寸,你莫要管我。”阿寞未再繼續解釋,說完,便追著鹿禮的身影,走遠了。
山瑜看著阿寞的背影,眯了眯眼,一個閃身遁入了空氣中。
鹿禮越靠近議政堂,他的心便跳得越快。
這裡是曆代千鹿國國主處理政務、召見群臣之地,是整座王宮中最為莊嚴的宮殿之一。
如果沒有發生這麼多事,不久的將來,他也會成為一名萬人敬仰的國主,端坐於那張千年血柏木後,宵衣旰食,勤民聽政,每日有處理不完的急報與傳訊。
可如今整個議政堂內空蕩蕩的,到處都是混亂一片,那張血柏木桌案也已碎裂在地,他的父王更是昏迷了過去,倒在了那片血泊之中。
看著平日強悍無比、容光煥發的父王,如今蒼老脆弱得讓他難以辨認,不知為何,他急切的腳步突然遲疑了。
他有些難以置信,也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懼。
某一瞬間,他好像看到了歲月瘋狂拉扯著這座空城的變遷痕跡,無情而又殘酷。
“看來鹿國主受傷不輕。”阿寞一直在觀察著鹿禮的神色。
見對方突然停下腳步,哪怕他不懂鹿禮五味雜陳的內心變化,也對鹿業霆的此般遭遇很是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