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大亮,趙玉娘騎馬走到一處十字路口,可是怎麼也找不到蚱子說的那株枯樹在哪兒。
蚱子告訴她說在馬家窩棚東大約十五六裡地,有個十字路口,那裡有株老榆樹,他在那裡與雷震天綹子彙合,然後吃過飯再趕路。
趙玉娘沒有找到老榆樹,三岔路口也不知道往哪裡走,就在原地打轉兒,心裡在想:“在哪兒呢,這可咋找!”
正在她犯愁的時候,遠處一匹快馬飛奔而來,馬上端坐一人,那馬掀起的塵土像一溜煙兒。
走到近前趙玉娘才看清楚是蚱子,蚱子也看到了趙玉娘,便急忙緊勒韁繩,口裡大喊“馭——”。
那馬倆前蹄立起,然後又落地,向前又出溜了幾步才勉強站住。
蚱子看著趙玉娘氣喘籲籲地說:“不好了,不好了……”
趙玉娘冷靜地問蚱子:“咋的了?”“都,都,都死了!”
趙玉娘雖然往酒菜裡下了毒,但都死了還這麼快,卻是出乎她的的意料。
趙玉娘接著問蚱子:“你慢慢說,咋回事兒?”
蚱子告訴她,他用馬馱著酒菜在剛出馬家窩棚就遇到了雷震天帶領綹子裡的眾弟兄和押著的卡車。
雷震天為了安全起見,就往前又走了幾十裡路,然後坐下吃喝。可是吃著吃著就有人大口吐了起來,把吃的喝的酒菜都吐出了來了,開始還以為是喝多了,可是,越來越多的人吐了起來。
吐著吐著就有人翻白眼了,有的蹬腿了。
但,趙玉娘有些疑惑,問蚱子說:“你沒事,是不是沒吃啊?”
這是趙玉娘最糾結的,也是下完毒後最懊悔的。
她喜歡蚱子,因他還是一個天真無邪的孩子,但告訴實情怕他說出去;不告訴還擔心他接著吃喝,所以,她隻和蚱子說,你不能再吃喝了,容易生病的,得了病是治不好的。
蚱子當時是滿口答應,但趙玉娘仍然擔心他。
蚱子這時跳下馬,趙玉娘也下馬,二人走得近了一些,蚱子說:“你告訴我再吃容易生病,我想你是嚇唬我,所以我也想吃的,可是我鬨肚子了,就去拉稀,乾拉也不完,等我拉完了,看他們都口吐白沫蹬腿了。”
趙玉娘心想,多虧你拉肚子救了你一命,要不現在你也玩兒完了。
趙玉娘接著問蚱子:“一個沒剩都死了?”
蚱子猛然想起:“啊,還有一個,有一個沒死。”
趙玉娘盯著蚱子愣愣地問:“咋還有一個沒死?”“哎呀,你彆問了,走,到那兒你就知道了。”
趙玉娘和蚱子騎馬很快就到了地方,遠遠地就看到一輛卡車靜靜地停在路上,車上裝滿了墨綠色的木箱。
走近一看雷震天綹子裡四十多人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他們麵目猙獰、嘴丫子淌著白沫,齜牙咧嘴,千奇百怪,難看死了。
有人可能是太難受,手裡還握著匣槍,身旁還有彈殼,可能是打槍了;還有的身上背著三四支長槍,都是嶄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