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景衛凱走了過來,那馬朝他嘶叫。景衛凱看那個國民黨士兵躺在地上不動彈,他膽子大了一些。
走到他的身邊,景衛凱蹲下看著他。
那個國民黨士兵睜開了眼睛,前胸的軍服被一大片嫣紅的鮮血染紅。他看眼前的是自己人,便斷斷續續地說道:“去師部就說我、我、我去不了了。”
說著用沾血的手從口袋裡拿出一張證明信遞給景衛凱。
然後又說道:“師,師,師部催得急,去師部告訴一、一、一聲。”說完他頭一歪,咽氣了。
景衛凱扒拉著他的腦袋說道:“唉,你醒醒啊!唉,你醒醒啊!”可是那個人卻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看他死了,景衛凱就仔細看那張證明信。隻見上麵寫著:我團三連的劉小虎去師部報到,他是剛入伍的北黑人。具體任務請師部吩咐。落款是李德光。下邊是年月日。
景衛凱拿著那張證明信看著,心想:這是什麼東西,去師部,我去你個鬼。我去你們師部找死啊!想到這裡他把那張證明信隨手扔到了地上。但他想了想又撿起裝進了衣兜裡。
他轉身想走,可是那匹戰馬用嘴巴一個勁地拱他的身體。景衛凱也接觸過馬匹。寒暑假都和他奶奶回老屯子溜達,經常騎鄰居的走馬遛遛。
可這匹馬卻十分的好看,渾身上下沒一根雜毛全是烏黑烏黑的,像黑色的錦緞。
那鞍子也好,不但新而且做工考究。人是衣馬是鞍,好馬配好鞍。
景衛凱年輕氣盛,玩兒的心也大,看著這匹馬好玩就牽過韁繩。他一牽韁繩那馬朝他噅噅地叫著。
他索性蹬著馬鐙騎了上去。一騎上還挺舒服。肯定比走著舒服。他兩手輕輕抖動韁繩,倆腳一磕馬肚子那馬撒腿就跑。
景衛凱也是走得有些累了,騎上馬輕快多了。他就一個勁地抖動韁繩,同時用腳跟磕馬的肚子。
戰馬一磕它的肚子就是讓它快跑的意思,那馬越跑越快,簡直像飛起一樣。這一跑騎在馬上的景衛凱可樂壞了。畢竟是個孩子,玩兒心大。
他覺得兩耳生風,呼呼作響,兩邊的樹木向後飛馳。流出的眼淚模糊了他的雙眼,他也顧不得擦去。就是一個勁的跑,太爽了。
那馬越跑越快,騎在馬上的景衛凱是越來越爽。
跑著跑著,馬慢了下來。他騰出右手擦了一下眼睛看清楚了,壞了!到國民黨的地界了。剛才光顧著跑的高興了,也顧不得好好看看。
遍地是綠色的帳篷和來來往往的軍用卡車和吉普車。一隊隊挎著美式衝鋒槍的士兵來來往往。衝鋒槍和鋼盔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
這馬跑到一個帳篷前停下了。
景衛凱蒙了,看著那個大帳篷發愣。他想壞了,趕緊跑吧。剛要調轉馬頭往回跑。
帳篷裡走出一個年輕的國民黨軍官,他對馬上的景衛凱訓斥道:“怎麼才來?李團長剛來電話說你走很長時間了。”
景衛凱當偵察兵之前是接受過訓練的,這點隨機應變的能力還是有的,但心裡確實發毛。
他故作鎮靜地說:“路上耽誤了。”說完他翻身下馬,隨手把韁繩扔到馬脖子上。過來一個勤務兵拿過韁繩把馬拴好。
景衛凱跟著那個軍官走進帳篷。
進了帳篷,那個軍官喊道:“報告,人到了。”
剿總司令部的張參謀走到景衛凱麵前伸手說道:“拿來!”
景衛凱不知道他要什麼,便愣愣地說:“拿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