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更深露重,萬籟俱寂。
君臨妄靠在書房圈椅上,麵前桌上擺著那一大摞的信。
‘靳小公子親啟’那封則在另一邊孤零零躺著。
他盯著那封信,眼前浮現楚傾瑤笑意淺然,神色坦蕩的模樣。
越仔細回想,君臨妄越覺得她眸中藏著捉弄的意味。
捉弄誰?
自然是捉弄他的。
她明知道......
好吧,她不知道。
這般想著,君臨妄憋了一晚上的煩躁驟然飆至。
起身踢開一邊的小凳,步伐淩亂地走向窗邊向外望去。
那處院落早已熄燈,此時與城中其他人家一樣,隱入黑暗陷入安眠。
傍晚在宅子門口時,君臨妄猶豫了許久才接過信件。
那個小姑娘狡猾的很,一將信給他就露出使得他晃神的輕笑。
“那就提前謝過雲公子了,我打算去集市上逛逛,借著此處的夜市看看風土人情。”
她說完停頓了好半天,生生等他抬眸不太自然地看向她時,才胸有成竹地提出邀請。
“雲公子要一起嗎?”
君臨妄隻記得他當時心裡亂的很。
有被那娟秀的‘靳小公子’幾個字擾亂的。
也有被她那生動如小狐狸得逞般的嬌憨,擾亂的。
但下一瞬,他又懊惱了。
“並非有什麼其他意思,隻是想著雲公子皇商之便行走南北想必見多識廣,我就想蹭個光,借您長長見識。”
說著,那嬌憨的小狐狸還故作苦惱地顰了顰眉。
“雲公子若非閒暇,那就是我唐突冒犯了,您可千萬不要誤會。”
嘖,這下,她眉目間那股靈動的狡黠他看得清清楚楚。
她故意的!
她似乎猜出來了,又似乎沒猜出來。
但無論猜出與否,她今晚都將他耍了一番。
偏偏他還沒有招架之力。
這讓他越是回想越惱火憋屈。
窗外涼風拂過,剛暖幾日的天又開始降溫,君臨妄回身走到桌前,指尖輕點在那封礙眼的信上。
看,還是不看。
雖然他有意放出的流言中,描述的他不是個人。
可他又非當真是個敗類。
雖然有時午夜失眠時,他也覺得平日裡自己不正經不著調,可這麼多年都習慣了。
這是他給自己籠罩的一層保護的軀殼。
可他進來居然發覺,那隻小狐狸似乎喜歡君子?
一想起屬下對賀子言的調查,君臨妄心中便開始擰巴。
當初楚傾瑤如何被哄騙的,那可太明顯了。
還不是因為那賀子言偽裝出一副君子模樣,將那她迷的‘五迷三道’,都要訂親了!
君臨妄一把甩開那封信,呼吸縈亂地再次走回窗前,口中念念有詞。
“哼,膚淺!偽君子有什麼好的?”
“小姑娘看著挺聰明,怎麼還瞎呢?”
念道歸念道。
可當看到那院子裡亮起微光時,君臨妄還是下意識聚精會神地凝望。
楚傾瑤手中舉著一柄燭台,肩頭披著外套,坐到院中的藤椅上便不動了。
望著月光照下的婆娑樹影,楚傾瑤攏了攏衣領,心中有些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