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下來,幾人吃的也快。
楚傾瑤胃口小,本就吃不下什麼,君臨妄則很少自己吃,要麼在給楚傾瑤布菜,要麼就一直在喝酒。
所以,滿桌子好菜幾乎都進了沈月漓的肚子。
後麵楚闊也被沈月漓挑釁著喝了酒。
拇指高的小杯子,半杯下去楚闊就暈乎的找不著北了。
神智還清醒多少不知道,不過滿嘴嚷嚷著要保護姐姐,要給姐姐買好吃的,沒一會兒就砰的一聲,腦袋砸飯桌上了。
屋中響起沈月漓震耳欲聾的狂笑,吵得楚傾瑤伸手去捂她的嘴。
兩人一推我一下,我扒拉你一下。
輕手輕腳地比劃起了亂七八糟的八卦掌和太極拳。
君臨妄夾起一塊楚傾瑤親手做的薑汁紅果魚放在麵前的碟子裡,這一晚上他吃的東西不多,但這兩條魚大半都被他夾走。
配著花生米和楚傾瑤做的水遊菠菜下酒,這似乎是他此生以來,最開心的一頓飯了。
耳邊吵吵鬨鬨也不覺煩躁,看著楚傾瑤和沈月漓放下戒備後笑作一團的模樣,君臨妄終於發覺自己今日究竟有何不同。
他醉了。
意料之外,卻也確確實實的醉了。
平日裡他酒量一直如無底洞一般,無論多少酒灌下去,他都能一直神思清明,哪怕有心想醉也醉不成。
他這輩子隻醉過兩回。
第一回是他母妃亡故當晚,十一歲的他溜進禦膳房的酒窖,喝了個酩酊大醉。
第二回,則是他抵達犁北的第二個月末,他接到二皇兄逝世消息的那日。
自那之後,他無數個午夜抱著酒壇度日,哪怕喝吐了血,卻依舊被腦子裡的痛折磨得睡睡不著,醉醉不倒。
他也不是非醉不可。
可每當晚上睡不著時,每當腦子裡冒出母妃的遺容時。
每當想起二哥曾與他把酒言歡豪言壯誌那一幕幕時,他都頭痛欲裂的想殺人泄憤,也隻有喝酒,他稍微暈乎些能自控些。
他看過不少神醫,他知道他不是中毒也不是中蠱。
就是心病罷了。
兩個可以解開他心結的人都不在了。
他這心病,是一輩子都好不了。
“雲公子......”
“雲公子?”
“你醉了嗎?”
君臨妄目光恍惚地搖搖頭。
今日是小姑娘的生辰,他若醉了像什麼樣子。
可明明楚傾瑤的聲音就在耳邊,怎麼他卻看不到她呢?
沈月漓扯了一塊紗簾,疊了兩層後蓋在君臨妄的眼睛上,並且在腦後打了個結。
楚傾瑤一臉無奈地看著她作死,一邊輕聲喚著君臨妄,希望他趕緊清醒過來彆一會兒真出了醜。
奈何君臨妄當真少見的模糊了神智。
聽到楚傾瑤叫他,隻晃著腦袋往她的方向去看,絲毫沒察覺到自己被蒙了雙眼。
楚傾瑤喚他好幾聲都不見他回應,便也歇了救救他的心思,凳子往後錯了幾下,給沈玥漓擺擺手表示她不摻和了。
沈月漓臉上的笑的那叫一個暢快。
甚至,都有些猙獰了。
足以見得,她等能捉弄君臨妄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了!
站在君臨妄背後,沈月漓呲牙咧嘴地摩拳擦掌了好半天。
直到君臨妄似乎意識到自己眼前蒙了東西,打算抬手去摘時,沈月漓連忙運氣納與掌心,掄圓了胳膊用力在君臨妄的肩膀上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