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支書朱勝利聽了老婦人的話,也意識到自己的疏忽,便主動對陳明浩說道:“陳縣長,是我們工作疏忽了,我們這就安排人專門給他們來送水。”
“不隻是他們一家,你在村裡好好摸排一下,像他們這樣行動不便的還有多少,不能讓我們花費了精力和財力送過來的水到不了他們的灶台。”陳明浩看著村支書朱勝利說道。
“好,我這就去落實你的指示,華勇,你就在這裡陪著陳縣長,看看二哥家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朱勝利說完,就轉身出了院子。
“大娘,我能進去看看大爺嗎?”陳明浩沒管朱勝利說什麼,而是再次問老婦人。
“可以,屋裡太亂,陳縣長可不要嫌棄。”老婦人說著就往前走,給陳明浩推開了臥室的門。
陳明浩進到屋裡適應了一會,才看清楚躺在床上的老人,於是走上前去,說道:“大爺,身體怎麼樣?”
老人看了半天,也沒想起來陳明浩是誰,但還是回答道:“不礙事,休息休息就好了。”
“二哥,這是縣裡的陳縣長,他到我們村裡來給我們送乾淨的水來了,以後我們就不用在喝這受了汙染的地下水了。”村主任王華勇也從外麵進到了屋裡,彎下腰和躺在床上的老人說話。
老人聽了王華勇的話,又抬起頭看了看陳明浩,也許是適應了光線的原因,他竟認出了陳明浩。
“你就是那天來抽水的年輕人,原來你就是縣長,這麼年輕,真好。”老人斷斷續續的說道。
“大爺,你記起我來了,我就是那天來找你討水喝的年輕人。”陳明浩看到他記起了自己,高興的說道。
“你們要是早點來,我也不會得這個病了,以後隻要村裡的人能喝上乾淨的水,我也沒什麼遺憾的了。”老人聲音微弱的說。
“王村長,老人得的是什麼病?”陳明浩聽到老人的話,就問在旁邊的村主任王華勇。
“不知道,我們村裡像他這種情況的還有好幾個,都是不肯到醫院去檢查的,不過……”王華勇也搖了搖頭沒往下說。
“為什麼不去檢查呢?”陳明浩知道他要說的話會不好,當著大爺的麵沒有追問。
“看不起,村裡最早走的一個是肺癌,到醫院去住了半年院,把家裡所有的積蓄都花光了,還欠了不少的外債,結果也沒把人留住,所以現在村裡的這幾個得病的都不願意到醫院裡去,更彆說吃什麼藥了。”王華勇對陳明浩解釋道。
“那怎麼行,不到醫院去檢查你怎麼能知道自己得了什麼病,萬一一個小毛病,拖成大病怎麼?”陳明浩聽到王華勇的話,說道。
他是從農村出來,也能理解這些村民的苦處,卻不能理解為什麼不到醫院去檢查,萬一本身隻是一個小病,卻因為沒有檢查治療拖成了大病,那豈不是在耽誤自己嗎?
“陳縣長,不管怎麼說,都是窮惹的,如果手上有幾個錢,誰不願意到醫院去檢查治病呢?”王華勇無奈的說道。
是呀,如果身上有錢,誰不願意好好活著呢?可現實就是這些村民不能得大病,尤其是絕症,隻能在家裡等死了。
“大爺他們的孩子呢?”陳明浩突然想到養兒防老這一說,老兩口沒有錢,孩子砸鍋賣鐵也該給吧。
“二哥兩口子倒是有兩兒一女,女兒已經嫁了出去了,很少回來,兩個兒子都30多歲,也都早早的在外麵打工掙錢去了,村裡被汙染之後,就各自帶著自己的老婆孩子一起到南方打工討生活,也不知道在二哥兩口子是怎麼想的,非要留在家裡。”王華勇對陳明浩介紹著這家的情況。
陳明浩本想問這老兩口為什麼沒有跟孩子到外麵去打工,也可以順便帶帶孫子,但他最終沒有問出口,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如果是不好的一麵,你讓大爺他們如何回答,他總不能在外人麵前說自己孩子的不好。
理解歸理解,他還是想讓這位善良的大爺到醫院去檢查一下,真的不忍心看著他在這裡等死,於是開口勸道:
“大爺,我還是建議你去縣醫院好好檢查一下,萬一不是不治之症呢,這樣吧,你的檢查費我個人出,我馬上安排你到醫院去檢查。”
“小夥子,哦,陳縣長,謝謝你了,不用費那個心了,我這個病不用檢查,就知道是什麼,和前幾個走的老夥計的症狀都差不多,就是癌症,反正也治不好,花那個冤枉錢乾什麼,家裡兩個小子也經常寄錢回來,前不久他們哥倆還一起回來了一趟,要帶我去看,我堅持著沒有去,家裡看病的錢有,真的不想花那個冤枉錢。”老人掙紮著從床上坐了起來說道。
陳明浩聽到老大爺的話,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還想繼續勸一下,就聽到王華勇在一旁說道:“陳縣長,二哥的心意已決,咱們就尊重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