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聽到陳明浩這個問題,呂大海和馮寶印互相看了一眼,還是呂大海回答道:“陳縣長,化工廠生產沒多久之後,地下水就開始變味道了,我們也沒覺得是地下水受到了汙染,直到你們通知開會,我們才知道喝的水都是汙染了的。”
陳明浩聽到呂大海的話明顯是在胡說八道,看來他們兩個應該也和段明山他們是一夥的,汙染這麼嚴重,自己辦公室都用上了飲水機,還說不知道地下水被汙染了,明顯是在睜眼說瞎話,這台飲水機從外表看,至少在這裡擺放了有兩年,那個時候飲水機還沒完全興起,他們卻已經用上了,說明問題已經很明顯了,他們早已經知道地下水被汙染了,可為什麼要這麼說?
陳明浩本來想戳穿他們的,不過想到這是在雙崗村,萬一他們挑動不明真相的群眾或者利用村裡的不法青年對自己這一行人進行圍堵,將產生不好的影響,尤其還有兩個京城來的記者,想到這裡,他壓住了自己的厭惡情緒,繼續問道:
“自從喝了這個汙染的地下水之後,村民們的身體有什麼變化嗎?”
“變化,什麼變化?”馮寶印不明白陳明浩問話的意思,問道。
“陳縣長的意思就是問你們,自從這個地下水被汙染了以後,村民們得過什麼大的疾病沒有,比如,有沒有死於胃癌或者肺癌的?”李麗以為馮寶印他們真的不明白陳明浩話裡的意思,給他們解釋道。
“我們以前也不知道水汙染了,誰也沒有在意,不過這幾年倒是死了幾個人,這在我們這幾千人的村莊來說是太正常不過。”呂大海回答道。
“支書,你說的不對,我們村這幾年死的人比以往可要多的多,以前每年能死一兩個人都算是多的,這兩年多時間已經死了六七個人,大多數都是得癌症死的,現在還有幾個也有那種症狀,都不敢到醫院去檢查,尤其是柱子他爹已經瘦成了皮包骨頭,眼看就是活不長。”
坐在村委會角落的一個30多歲的男人悶著頭說道。
“呂軍,你少在那裡胡說,生老病死不是常事嗎?再說了,死的那幾個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他們是得癌症死的。”呂大海瞪著剛才說話的那個男人說道。
“呂軍,是吧?你能帶我們到柱子他爹家去看一看嗎?”陳明浩沒有理睬呂大海,而是看向呂軍。
“可以,我帶你們去。”呂軍聽到陳明浩問他,便站了起來答應道。
呂大海和馮寶印想出言製止,卻被李麗瞪了一眼,乖乖的站起身,跟到陳明浩他們一起走出村委會。
看來陳明浩這個副縣長在村委會的兩個乾部眼中還不如一個鎮裡的宣傳委員。
從村委會裡出來,便看見水罐車已經停在了那裡,在鎮裡工作人員和村委其他人員的監督下,村民正有序的接著水,這讓陳明浩感到欣慰。
從村委會出來,繞過兩條巷子,呂軍把他們帶到了柱子他爹家,在走路的過程中,陳明浩也了解到呂軍是村黨支部委員,不過隻是一個擺設而已,說不上話,今天也是到村委會來辦事情,才碰巧遇上陳明浩他們的。
“來民叔,在家嗎?”呂軍對著虛掩著的大門喊道。
“軍哥,你咋來了?”呂軍的聲音剛停下,門口便出現了一個二三十歲的男人,看著呂軍身後的一眾人問道。
“柱子,這是縣裡的陳縣長,是專門治理汙染的,聽說來民叔病了,就讓我帶過來看看。”呂軍看著擋在門口的柱子說道。
柱子聽到呂軍的話,說道:“來看有啥用啊?已經沒有辦法了,隻有等死了。”
不過他說歸說,還是把擋在門口的身子讓開了,讓呂軍領著陳明浩他們進到了自家的院子。
呂軍應該是柱子他們家的熟人,到了之後就領著陳明浩直奔柱子他爹的臥室。
“來民叔,縣裡的陳縣長來看你了,你睜開眼看看。”呂軍一進屋子就說道。
屋子裡的光線很暗,陳明浩跟著進去了一會才適應過來,隻見床上躺著一個虛弱的老人,聽見呂軍的話,睜開一雙無神的眼睛看著自己。
陳明浩看著他,有些不忍,就好像昨天在朱王莊村看到的王華貴一樣,便彎下腰對這個老人說道:“老人家,對不起,我們來晚了,一會就讓人送你到醫院去好好醫治。”
病床上的老人聽見陳明浩的話,眼睛亮了一下,不過很快便暗淡了下來,想到了昂貴的醫藥費,以及自己死了之後給孩子們留下的巨額債務,他便用微弱的聲音對陳明豪斷斷續續的說道:“領導,謝謝,不去了,治不好的。”
陳明浩當然知道他們為什麼不願意去治病,無非是因為看病的費用太高,看來昨天在朱王莊村和董莊村說的話還沒有傳到這個村莊裡來,於是便對病床上的老人說道:
“老人家,咱們有病就要到醫院去看,你不用擔心醫藥費問題,縣委主要領導已經決定,凡是因為喝了汙染的地下水而導致的疾病,包括患癌症的病人,其治療費用全部由縣裡承擔,你們不用出一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