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玄火急火燎地離開了夜影司,他打馬疾策,馳騁在街道上,驚起一路行人,引得無數禦史側目記錄。
“煜成二十二年秋,八月初十五未時,一騎急奔於東市,行人商戶亡命避讓,其行囂張跋扈,罔顧人命,觀其裝扮乃我邊軍兵卒打扮,既無戰事亦無軍情,何以奔馬於鬨事?沿途五城兵馬司兵丁觀其過而不止其行,屬玩忽職守爾,微臣彈劾五城兵馬司都指揮馮奎怠慢值守,治下不嚴。彈劾兵部,五軍都督府,治軍不嚴,對邊軍疏於管束。”
“大人,那不是秦將軍嗎,他這是急著乾嘛去?”
一個兵士問向帶隊的校尉。
“秦將軍剛同咱指揮同知大人談完公事,估計是有緊急軍務要處理吧?”
“大人,您看街對麵,那不是周禦史嗎?他拿小本子一直在記錄噯。大人,這樣真的沒有關係嗎?咱們可都穿著五城兵馬司的袍服。”
“........隨他去,無需顧慮反正咱也不是五城兵馬司的人,當作沒看見便是。彆看了,趕緊走吧。”
勁風狂襲,秦牧玄生怕皇帝回宮去赴嬪妃的晚宴了。這麼露臉的事沒有自己這個正主在,豈不抱憾終生。他哪裡知道,現在皇帝桌案上那堆積成山,彈劾自己的奏本上又添了一本。
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癢,自打嶄露頭角以來,是非不斷的秦大魔王啥時候在乎過彈劾了。殊不知海量的彈劾奏章正在從各地送往京城,一場無妄之災正悄無聲息地襲向秦牧玄。
“閣主,朱雀大人剛吃完藥睡下了,可是,閣主,您要想想辦法,朱雀大人醒來後還是會找秦牧玄拚命的,那豈不白白送死?這可如何是好。”
一個宮裝侍女站在紗幔外,一臉憂愁地朝紗幔裡尋求幫助。
“知道了,小霞,下去吧。讓我靜一靜。”
那侍女欲言又止,卻終究沒敢開口提醒閣主,霞姐已經不在了。她還清楚地記得閣主突然出現在這秘密據點時的情形。
當時閣主扛著昏迷不醒的朱雀大人,身後還跟著一名像是丟魂似的殺手。此後閣主和朱雀大人的情緒就極不穩定,朱雀大人醒了後先是一個人不斷地低語,而後就是拿起那把斬馬刀胡劈亂砍。閣主也是神情恍惚,胡言亂語。
那個殺手情況還好些,喝了些水穩定情緒後,就將他們的遭遇講了出來,他急切地講述,周圍人驚恐地聆聽,他傾瀉著自己的恐懼,仿佛再不說出來就可能會當場崩潰似的。
這驚天的消息還是讓據點裡的眾人一時都無法接受。近五十人提前埋伏偷襲,明月閣內閣精銳儘出,最後隻活著回來三人,四大長老隻回來一個,左右使一個都沒回來。
侍女端著漆盤跑進房間,捧著漆盤立於紗幔前,伶俐地匆忙改口道:“閣......姐姐,南邊來信兒啦。”
遲疑了片刻,紗幔中探出一隻纖手從漆盤裡拿起兩個紅色的卷軸。
“夕顏已出發前往永安,準備開始‘禦龍策’”。
紫妍——明月閣閣主,緩緩合上了卷軸,她擰眉想了一會,拿起筆開始在紙上寫了起來。
“曼珠,曼.......”
大廳之中空空蕩蕩,颯颯的秋風吹動木格窗發出了咯咯的響聲。
“姐......姐姐,有何吩咐?”那秀麗的侍女唯唯諾諾地進來。
紫妍淚如泉湧。
“小霞,把這個交給東城的越家,你親自去。”
“是~~”
那侍女接怯生生地接過信箋,慢慢地退了出去。
“禦龍策若能成功,你秦牧玄就是那俎上魚肉,梁國就等著毀滅吧!”
紫妍雙眸通紅,柔美的麵容下有野獸在咆哮。
紫妍打開第二個卷軸。
“啪~~”
一聲響亮的拍擊聲從紗幔裡傳來。
“秦牧玄你的死期就要到了,接下來看你能如何應對?筆有時候會比刀更加致命。”
紫妍淌著淚笑了起來,絕美的容顏此刻竟有些扭曲。
該麵對的總要去麵對。紫妍提筆,把今日之事詳細寫出,奏與景國女皇,她甘願接受任何懲處。
永安城東漂染坊秦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