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溝裡翻船了,秦牧玄難以判斷此刻的趙欽是否還在表演著友情出演的戲份,皇帝隻是坐在龍椅上,審視著禦階下的秦牧玄。
他媽的,該說的都說了,他還是一句話也不說,恐怕這次皇帝對我會心生間隙。此刻的秦牧玄垂了眸,在皇帝滲透涼意的目光裡,身上的汗毛一**地炸起。
彆以為曾救過皇帝的命,他就該感恩,應該感恩的是他的臣子。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這句話真是至理名言。曆史證明皇帝就是一種薄情寡義,拋卻常理的生物,隻要威脅到皇權,哪怕至親之人也可舍棄。即便這次他治不了老子的罪,還有下次,下下次......一旦被抓到把柄就難說了。
實力為尊,任何世界都一樣。待老子晉級武帝或者突破武帝,天下間老子就再也不用看誰的臉色了。
“秦卿啊,不必緊張,朕不是那耳根子軟的君王,秦卿的功績朝堂諸公有目共睹。刺王殺駕!”趙欽短須微顫,哈哈大笑起來,他說,“笑話,秦卿整日在宮中與朕探討變法之事,若真有刺王殺駕之心,何需那弩炮呢。”
趙欽的笑顏轉瞬即逝,聲音驟然一冷,說:“楊興文,你這是離間君臣啊!罪加一等,值殿將軍!把楊興文拖下去,交於夜影司嚴加審問。”
楊興文跪伏於地,泣聲沙啞道:“陛下,陛下,罪臣真沒這個心思啊,罪臣都是為陛下安危著想啊,陛下明鑒~”
他腦門一下一下叩在冰冷的大殿金磚之上,再也不敢抬起頭來。
離間君臣,這個罪可重可輕,全在天子一念之間,如今,天子為了拉攏秦牧玄這個軍中將星,是要徹底舍棄掉他這個小小禦史了。
大殿外衝進來兩個持刀披甲的值殿將軍,一人拖著一邊胳膊,把癱軟在地的楊興文給拖出了大殿。眾官目光都隨著被拖走的楊興文慢慢移動,期間無人敢吭聲。
什麼“耳根子軟”什麼“整日和朕探討變法之事”,都是些屁話。你他媽的就是出賣老子,禍水東引!擺明了是當著百官的麵說這變法是老子提的,用不了幾日天下便知。合著這變法若成了,是你天子的功勞;變法若不成,來日這罵名與罪責都由老子來背。
秦牧玄眸中放著凶厲的光,卻垂首一副請罪的模樣。
以後行事要更加隱秘,首尾都要抹除乾淨才行。
“秦卿,起來吧。”
秦牧玄站起身,此刻已是滿麵笑容地看向龍椅上的趙欽。
“秦卿,在怎說你貪汙軍資是事實吧,念在你於國有功,朕就罰你一年俸祿,你可認?”
“彆介~~陛下,咱能不罰銀子嗎,功過相抵吧,一年俸祿可不少。”
秦牧玄抱著玉圭躬身請求,好似罰他銀子就是要他命。
秦牧玄的惜財程度再次刷新了百官的認知。
“放肆!你還真是要錢不要命啊!朕說一年就一年,再敢多嘴就罰你五年俸祿。”
一年俸祿抵掉貪汙軍資的大罪,賺大了還不自知。趙欽對這愛錢的家夥既無奈又無語,他揮揮手示意秦牧玄可以回到班列了,彆在這丟人現眼了。
“謝主隆恩。”
秦牧玄一臉不情願地草草拱手謝恩,而後訕訕地回到武官隊尾,那個左軍的李茂也跟著回到了班列,還堆著一臉諂笑看了看秦牧玄。
“老子記住你了,李茂是吧,可彆落到老子手裡。”
秦牧玄麵無表情,心裡殺機已現。
“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內侍官的尖利嗓音剛落,文官班列裡又緩緩走出一人來。
“臣,有本啟奏。”
趙欽似是乏了,他調整了坐勢,擺了擺手示意可以開始了。
“微臣,參奏寧北軍將軍太子少傅秦牧玄,勾結外虜,養敵自重。”
“又是秦將軍~”“兵部也來參奏秦將軍了。”
眾臣再次騷動起來。
秦牧玄此刻卻是異常平靜,這幕後的指使者他大概已經猜到是誰了。
“準奏~”趙欽平靜地說道。
能讓兵部尚書參奏的事情肯定不會小。
“陛下,秦將軍在攻陷臨水城一戰之時,俘獲了北涼前鋒馬軍軍校池泰,此人隸屬北涼四大部落之一的呼倫部,此人的姐姐是呼倫部族長尤布的額和呢爾也就是咱們說的妻室。然而如此重要之人,秦將軍並沒有關押或立刻押解京城,而是收入自己麾下作為親衛,在一次所謂進山練兵的過程中,這個池泰趁機潛逃,而秦將軍在軍報中僅僅是記錄了戰亂中趁機潛逃了事。
“這裡是軍報,人證~還是左軍校尉李茂。”
“啟稟陛下,當時大營之內,我左軍營地與中軍僅一欄之隔,我左軍將士經常可以看到那個姓池的北涼軍漢在營裡自由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