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緩緩停在路旁,護衛們下馬,把馬匹拴在了茶肆外的禿樹上。秦牧玄也翻身下馬,站在路邊拿樹枝拍打著身上的塵土,,一時煙塵四起。
一邊拍打一邊緩緩抬頭看向道路上來往的災民,因為此刻他感到這些災民不時朝他這個方向張望,甚至有些打從身邊路過的災民還向秦牧玄微笑點頭致意。秦牧玄瞅了眼自己的這身官服,然後也是頷首微笑著,露出一排白牙,顯得和藹可親。
“春華,春華!”
“在,校尉大人。”
剛從馬車上下來的清秀使團女官(千麵姬)走了過來。
“讓人給本官梳洗下,本官這般成何體統!”
“好的,大人。”
女官隨後喚來兩個侍女給秦牧玄梳理頭發,拿刷子整理官袍。
呸~~什麼東西,二世祖,公子哥,出遠門還要人服侍。路過的護衛紛紛投來鄙夷的目光。
帶著帷帽的青陽婧璃從秦牧玄身邊經過,紗巾下傳來一聲微不可察的嗤聲。
秦牧玄全然不在意,一副紈絝子弟的做派,任由兩個侍女給他渾身上下打掃著。
“看什麼看,沒見過官爺嗎,離本官遠點兒,窮鬼。”秦牧玄大聲斥罵著路過的一個災民,那人隻得陪著笑快速跑過秦牧玄身邊。
兩名侍女給秦牧玄收拾停當,對著秦牧玄微微一禮便退了下去。
秦牧玄微挑長眉看了一眼春華,後者也向他微微一扶,清秀的麵容惹人憐愛。
“這公子哥看上使團女官啦。”“真是啥人都敢染指,那可是宮裡的人。”“色胚子,瞧他那雙含情眼,哪像是正經人兒。”
一眾護衛一邊拍打著身上的塵土,一邊小聲議論著。
“你們幾個,在這裡瞎嘀咕啥!”秦牧玄順手掄起根樹枝抽打著那幾個議論最大聲的護衛,咬著牙道,“還不快去點酒菜茶水,各位大人都等著呐,一群沒眼力見兒的東西。”
那幾人捂著頭散開了,一路小跑著去茶肆點酒菜。茶肆院門口的幾個壯漢眼見幾個官兵走來,慌忙諂笑著往院裡引。
“掌櫃的,好酒好菜儘管上,官爺不差銀錢。”幾個護衛走入茶肆院中,高聲叫掌櫃給置辦酒菜。
“來啦來啦,官爺幾位啊?”
掌櫃是個小老頭兒,搓著手諂笑著跑出茶肆。
“這.......”其中的一名護衛兩眼翻向天想了須臾,脫口而出,“兩百人,準備兩百份的酒菜就行。”
隨後的護衛高聲嚷道:“先上茶,快些,官爺們都渴死啦。”
“好的,稍等。官爺恕罪,俺們店小,容不下那麼多官爺。”
“無礙,你們把老爺們在裡麵招呼著,俺們在外麵吃酒,給爺們在院外搬些歇腳的就行。”
“得嘞,您們稍等,好酒好菜一會兒就來。”
掌櫃一路小跑著去後院吩咐酒菜去了。
鴻臚寺卿和一眾使團官員紛紛走進茶肆大院,護衛們則在院外坐在搬來椅子板凳上悠閒自得地嘮著嗑兒。
“彭黑子,人呐?彭黑子~”
秦牧玄又在左右大聲喚人了,護衛裡一個黑大漢無奈起身,在一眾護衛同情的目光裡來到秦牧玄身邊。
“大人,找小的有何吩咐?”
“過來。”秦牧玄向那黑大漢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點。黑大漢抽了抽嘴角,隻得湊近了這個小白臉長官。秦牧玄對那黑大漢輕聲耳語了幾句,又給他偷偷塞了些東西,隻見那黑大漢不住地點著頭。
交代完,那黑大漢走回護衛中間。
“大人吩咐,分批進食喝茶,間隔一炷香,每人飲酒不得超過二兩,違令者軍法從事。”黑大漢大聲宣布著秦牧玄的軍令。
好不容易得了機會能大口地吃酒,不儘興的護衛們一陣的唉聲歎氣,不時的還有人小聲咒罵著。
秦牧玄動了動耳朵,又整了官袍,從馬車上扛起他那碩大的皮包徑直向茶肆院門走去。
“官爺,您來啦,裡麵請。”
門口幾個壯漢陪著笑,引著秦牧玄進入院中。
“呦?”秦牧玄進院,打量著身側幾個身強力壯的漢子,發出疑問。
“這小小茶肆的小二還蠻彆致的,都是五大三粗的壯漢。”
“大人,您有所不知,俺們兄弟是這茶樓的護衛。”
秦牧玄更驚奇了,說:“護衛?一個小茶肆,真稀奇哎~還雇這麼多啊。”
“大人,這一路之上逃難的人多,小店又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不多請些護衛,還不早就被這幫餓瘋了的窮鬼給搶光嘍?”
“嗯~~有道理。”秦牧玄故作釋然地笑了起來,壯漢們也在旁側尷尬地陪著笑。秦牧玄趾高氣昂,提著大皮袋大步跨進茶肆院內,那笑卻驟然冷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