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天塹雄關就是指借助有利地勢而建造的永久性防禦工事,比如荊原堡。此堡地勢乍看之下並不險要,且無遮無攔,妙就妙在堡前是一片丘陵地帶:小丘陵起起伏伏,每個小丘陵都很小,大的也就一兩丈見方,小的則是不足一丈見方,賴利頭一樣高高低低落差頗大。
這種見鬼的地形大隊戰馬彆說奔跑了,就是牽著走都很費勁。不僅如此,當初設計荊原堡的人,還獨具匠心地在堡前修建一條詭異狹窄的小路。此種造型讓來犯者使用的大型攻城器械也無處安置。至此,表麵平平無奇的荊原堡便成了真正的天塹雄關。
想要繞過這討厭的荊原堡,也不是不可以,就要如當初秦牧玄偷襲隨州城那般放棄馬匹輜重,輕步兵翻山亦是可行。但對於草原民族而言,丟棄馬匹就等同於待宰的羔羊,比步兵尤其是南國的重步兵,草原人就像一群叫花子一般。
此刻荊原堡門前的盤蛇道上,慌張地跑著數十騎騎兵,隊伍被地形拉得老長,戰馬跑不起來,隻能小步跑動。這些騎兵個個神情慌張,一邊趕著身下馬匹一邊謾罵著前麵堵路的騎士,還不住地詛咒那個修路的歹毒家夥。
地平線處隱約出現一條黑線,黑線運動極快,越來越清晰,那是大隊的騎兵。
站在荊原堡殘破的城牆上負責觀望的哨兵手搭涼棚遠望過去,瞬間呼吸急促,瞳孔緊縮。
“騎兵,北涼騎兵,不足十裡。”
哨兵聲嘶力竭地大喊道,差點兒沒把嗓子給喊破嘍。
“當當當~~”那哨兵開始死命地敲擊起掛在身旁的大鐵盤,尖銳刺耳的金屬音傳得老遠。
盤蛇道上的騎兵更是慌張了,每個人都開始瘋狂地抽打著身下馬匹,因為他們聽到了城樓上的警報聲,更看到了城門處那個臨時修複的大門在緩緩閉合。
“等等~~天殺的,我們天馬營還沒進去呐。你們這群膽小鬼,敵軍還很遠呢。”
馬隊領頭的馬匹上,一個盔歪甲斜的大胡子軍校對著城樓破口大罵。
眼見那要命的城門就要關上了,大胡子軍校心急如焚道:“弟兄們,下馬,直著跑過去,不遠啦,小命要緊。”
那大胡子軍校第一個跳下馬,拍了拍馬臉,“兄弟,對不住了,咱倆隻能保一個。”
說完飽含一泡熱淚,提著刀徑直向著城門跑去,高低起伏的地形對於輕步兵影響不大,那大胡子軍校連滾帶爬,手腳並用像是一隻躲避天敵的鼴鼠快速地向著城門跑去,他的身後是跟隨他一起玩命奔逃的幾十個兄弟。
盤蛇道上隻剩下了幾十匹馬匹,懵懂不知地看著他們的主人逃也似的遠離了自己。
最後下馬的一個騎兵不舍地看了眼自己的馬匹,抽出腰刀,對著最前麵主將馬匹的屁股就是狠狠一刀背,那匹黑馬吃痛,嘶叫一聲,撒開馬蹄就往路邊跑去,它不顧眼前的道路,隻是一溜直線地狂奔,很快便陷入了丘陵地裡艱難地前行,那騎兵又分彆在幾匹馬屁股上依次狠狠地抽了一下,馬群頓時炸鍋似的紛紛向著幾個方向奔跑。而那個騎兵看了看遠處天邊,便頭也不回地撒開腳丫子狂奔向遠處的荊原堡。
這時候瘋狂詛咒謾罵的,還有幾裡之外狂奔向荊原堡的曼塔斯騎兵。那群騎兵之中一個身著紮眼金甲的毛胡子騎士,此刻就在用他所知道的最惡毒的語言瘋狂詛咒著。
“這些該死的異教徒,豬玀,該下地獄的膽小鬼,有種彆跑啊,是個男人就堂堂正正地一戰,就會使這些下三濫的手段,王八蛋!”
就在曼塔斯騎兵接近荊原堡五裡距離衝鋒時,這隊騎兵的領隊,金刀哈立德(將領)命令全軍全速衝擊,截殺一直在前麵不遠處逃命的南國騎兵。但馬隊剛一提速,打頭的尖兵騎士就一個接一個的,馬失前蹄地重重翻倒在地,馬匹痛苦嘶鳴,馬上騎士也躺在地上呻吟。接著被隨後而至的馬群踏成爛泥。要不是金刀哈立德馬術精湛,及時打馬繞過,恐怕就會落得個出師未捷身先死的下場。
在接連損失上百騎兵後,馬隊不得不停下來觀察,當一個親兵拿著一個黑色的鐵蒺藜給金刀哈立德看時,一向穩重的哈立德衝著遠處的關隘就是一陣破口大罵。試想一下,這是怎樣的懦夫亦或者是魔鬼才會乾出這等,邊跑邊往身後撒鐵蒺藜的勾當。
曼塔斯騎兵不得不分成兩隊繞過那些南國騎兵逃跑的路線繼續衝鋒,但剛才高昂的士氣明顯低落了許多。騎士們不再怪叫,都是默不作聲地低頭衝鋒。
可沒衝鋒多久,馬隊不得不又再次停了下來,金刀哈立德騎在馬背上,望著不遠處的荊原堡,此刻他的眼皮一個勁兒地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