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玄臨行前的那句話,如醍醐灌頂般點醒了一個人,那人便是行動署的署長林璿璣。
林璿璣有一友,兒時玩伴,少時同學,關係極好。自打兩人為官之後因所在相距甚遠,故而極少相見。一年前老友路過江都,兩人摯友相見,相談甚歡,其間老友曾問及林璿璣一件事。
“人生已過半,知言,你的夢想可否如當初依舊?”
可當時林璿璣不以為然,想也沒想便回道“從不曾改變。”
當時老友便笑了,笑得有些淒然。
林璿璣隻當老友是酒醉戲言,並沒放在心上。而如今聽聞那梁國年輕人的這句豪放之語,望著江南煙雨,思緒猝然回到老友之問的當日,直覺直擊心門,心中激蕩不寧。
當年的夢想還在嗎?實話實說,不僅忘記,而且忘得一乾二淨,是保家衛國,還是報效朝廷,還是高官厚祿衣錦還鄉,似乎都不是。這些年自己的確有些飄了,心思都用在官場之上,是該好好反省了。
林璿璣回到行動署,把自己獨自關在執房之內,將今日江都城發生的事情事無巨細地寫了下來,尤其細致描述了那個梁國年輕官員方清然是如何使用各種眼花繚亂的招數戲耍整個行動署的全過程,叮囑京城赤衣衛總署對此人要多加小心。最後,還把方清然脫口而出的那句話也一並記錄了下來,對方清然其人的品貌不吝溢美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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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璿璣停筆想了想,還是決定把這些年自己疏於政務,隻用心官場,導致對於北麵細作的監管不利,間接還導致漢王勢力的做大等一係列問題都檢討在送往京城的密信之上。
是貶是罰就看天意,隻希望還有重拾夢想的機會。
寫完密信,裝於竹筒之內,林璿璣反倒感覺自己輕鬆了許多,他叫人將密信用最快的速度送往京城。
林璿璣接著又叫來手下幾名得力乾將,調配更多人手盯死使團駐地,還要求所有暗線盯緊城中各個可疑人士。他有強烈的的直覺,這次使團的行動,絕對不是簡簡單單地將他們戲耍得團團轉,其中一定有什麼更深的用意才對。既然看不透,那就廣撒網,總會網到一些小魚小蝦的,到時一切自會明了。
鬨騰半天的江都城總算平靜下來,可細心之人則會發現,平靜之下的江都城實則暗流湧動,街麵上多了許多來回遊走的閒漢和小商販。很多人人家中的奴仆雜役也都更加殷勤,說話辦事都勤快了許多。
王福剛支開家中來送賬冊的夥計,望著夥計出門的背影,王福笑了笑。
“大人果然神機妙算,家裡的眼睛都睜開了。不過你們做夢也想不到大人的手段,就算當著你們的麵做你們也是看不懂的。”
類似的事情同時發生在了城中很多人的家裡,尤其是被認定為可疑分子的幾個人家中,盯梢嚴密到了就算出恭暗地裡都有盯著。
江都城是有幾十萬百姓的大城,想盯著所有人談何容易,總有無法注意到的角落,一些不起眼的人,在做著看似不起眼卻可能捅破天的大事。
城外李家坳的李石匠,石雕技藝名聞鄉裡,就連城裡大戶人家建房,也總要請他打製幾件石器,今日剛過午時,李石匠接到一個訂單,那是城中薑員外要求他製作的家廟功德碑和一些小石像,訂單上詳細寫明了功德碑的尺寸和大概圖樣,送訂單的小廝還帶來了二兩的定錢。
薑員外也算李石匠的老主顧了,經常在他家定製石器,李石匠自然熱情接待來送訂單的小廝。待那小廝走後,李石匠一個人進了石匠鋪後房,給鋪中夥計說要研究訂單圖樣,讓他們不要打攪,而後關上房門拿出了拿訂單。
李石匠拿著訂單翻過來調過去地看了一通,並不是在看訂單內容,而是專注地注目著寫訂單的紙張。
隻見他慢慢地在訂單一角用手指搓了搓,沒幾下,紙張就搓開一個豁角,而後一點點地挑了開來。原來這張紙是兩張紙貼在一起的,從一角慢慢揭開就成了兩張紙。
當下麵那張紙揭開後,李石匠從一旁木櫃裡取出一個小瓷瓶,從小瓷瓶裡倒出一些透明的液體,再把那些液體均勻地塗抹在紙張上。稍等片刻,那紙張上竟慢慢浮現出密密麻麻的文字來。
李石匠默默地看了半天,當在心裡把紙張上所有內容都記住後,李石匠便拿起那張紙,放在身旁油燈上,看著那紙張在烈火中燒成了飛灰。
“千戶大人要這些東西乾什麼,這東西放在那裡也太過明顯了,即使做舊一些,也太過刻意,真的有人會相信嗎?”
李石匠心中充滿了疑惑,不過上峰命令他還是要聽的,這個單子不能交給他手下那幾人去做,李石匠要親手完成,這批石器裡他要做上不少手腳,不能假與他人之手。
“大人,事情成了吧?”
千麵姬問向坐在窗邊喝茶的秦牧玄,她是最後一個回到臨江樓的人。
“儘人事,聽天命。”
秦牧玄喝了一口杯中茶水,望著窗外綿綿細雨,嘴角不由得翹了翹。
“天命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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