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東南角,有一處獨門獨院占地極廣的院落,院內亭台樓閣,茂林修竹,甚是雅致。
然而就是這麼一座園林式的大宅院,卻是景國百姓,尤其是景國官員與王公貴族談之色變的所在。這裡就是景國皇帝直屬的情報暗探部門——赤衣衛總署衙門。
淮王墨懷安此刻正在總署衙門的辦公執房之中,這間辦公執房麵積極大,是個裡外三間的套房。墨懷安負手仰頭,盯著掛滿一麵牆的畫像與寫滿字的紙張出神。
這些畫像上栩栩如生地畫著各色人等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畫像間有的用紅絲線連接,有的用黑絲線連接,還有少數一部分用的是白絲線連接。每個畫像上還貼滿了大大小小的紙條,上麵對應著或多或少的黑紅文字。
淮王墨懷安目光不斷在這些畫像間遊走,背在身後的手指不停地點動,這是淮王在急速思考時的肢體習慣。最終,他的目光在四張挨得很近的畫像間停留。
那四張畫像都是與傳統人物像大為不同的半身像,麵部容貌的刻畫也與普通人物像的寫意畫法不同形象尤為寫實,人物容貌栩栩如生。
四張畫像中央的一幅是一張年輕男子畫像,畫中男子麵容俊朗,神色剛毅。上半身穿著一身精良的鎧甲,更是使該男子顯得英武不凡。
畫像旁邊配有幾列紅色的工整小楷“秦牧玄,字元崢,年十八,梁國冀州大渝村人士”
最後卻是幾個大大的紅字“天字一號,極度危險”。
這竟然是一張秦牧玄的畫像,此作畫得極為細致傳神,顯然是專業高手所繪製。畫像下方分出兩根細細的線,分彆連向另外兩張畫像。其中一張所畫也是一名年輕男子的畫像,畫作依舊保持上一張的高水準,隻是此作更為傳神,畫像上的男子,雙目微閉,長發飄逸,身上衣帶飄然飛舞,整個人就如謫仙臨世一般英俊的不似凡人。
“方清然,字毅霖,年十九,冀州漁陽人士”同樣的,最後也有幾個鮮紅大字“天字三號,身份存疑,危險,嘗試拉攏”。
秦牧玄畫像與連著的另一張畫像之間是一根黑色的細線。而那張畫像又與方清然畫像用紅線連接著,三個畫像呈一個標準的三角形。這張畫像極是詭異,畫像中的麵部居然空白。下麵寫著寥寥幾個黑色的大字“天字二號,身份不明,疑似方清然,極度危險”。
這三張畫像旁邊是一張女子的畫像,畫像上的女子清秀絕倫,嬌美可人。
“李春華,年二十二,生地不詳,大內禮教司儀。”後麵也同樣有紅字批注“地字五號,應為夜影司暗探,危險”。
這幅畫像上的女子居然是千麵姬,她的畫像與方清然之間竟為一根白線連接。
整麵牆的畫像被紅線連接最多的赫然凸顯出中間那張秦牧玄的畫像,方清然次之。
淮王注視著這幾張畫像,手指點擊的頻率愈加迅捷,顯然他腦海裡的思想激流宛如醞釀已久的疾風驟雨在猛烈地積蓄著。
這幾個人的關係網越琢磨越是奇怪,其中的可疑之處甚多。
“指揮使大人,薛大人求見。”門外傳來親衛的聲音。
“讓他進來。"
房門被從外麵推開。一個身著黑色勁裝的大漢小心地走了進來。
淮王頭也沒回,目光仍然沒有離開牆上的畫像,隻是嘴裡不疾不徐地說
“審問的如何?開口了嗎?”
“是的,指揮使大人。您的法子果然奏效,全招了。供出四人,都是他的上下線,屬下已經派人去緝拿。”那漢子恭敬地抱拳回應道。
“早開口就不用吃這麼多苦頭。既然招了,便給他些甜頭吧備些好菜好飯,再請個大夫,彆怠慢了他的家人。”
淮王語氣緩和,而話語間卻充滿了冰冷,絲毫不帶任何情感。他口中的那人,以及他的家人接下來會怎樣,估計隻有天知道。淮王不想再過問,他對那人已然失去了興趣。
“關於此次任務的內容審出來了嗎?”淮王邊問道邊摩挲著指腹。
“他接到的命令隻讓他準備大量的紙張,其他的就不知道。據和他接頭的那個線人透露,金陵城裡來個大人物,估計是夜影司的高層,這些任務都是那位大人親自下達的,至於這位大人的身份,暫時未可知。”
“大人物!本官心知肚明,這也合乎情理。”
淮王輕聲嘀咕,目光在那幾張畫像間來回遊曳片刻,隨後從腰間解下一塊黑色的令牌丟給那漢子。
“薛長行,帶上我的令牌,本官現在授你便宜行事之權,隻要和此事有關,無論官民,無論官階,立即緝拿。切記,不可擾亂登基大典,懂了嗎?”
“屬下謹記。”那漢子收好令牌鄭重回應,他又不傻,這點眼力架兒還是有的。
“去忙吧。”淮王揮了揮手,那漢子施禮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