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麻雀子叼號不過是圖些寶氣,又不是什麼通天局,哪犯得著做絕戶網?”
柳妙潔嘴唇顫抖,看得出是在極力控製自己的嘴,可她到底失敗了,繼續回答“老規矩,沒什麼跟腳的白條狗,處理乾淨不耽誤下桌席麵。”
我一笑,拍了拍潘貴祥的肩膀,把他嚇得一哆嗦,道“開車吧,潘總,跟著紙鶴走!”
潘貴祥一聲不吭發動車子。
這一跑就是十二個小時。
午夜時分,車入魔都。
這是我第一次來這座大都市。
跟妙姐漂泊江湖十年,足跡遍布大江南北,卻有兩座城市始終過而不入。
一個是魔都,一個是京城。
穿過車流與霓虹,車子最終停在一處狹窄的巷弄前。
柳妙潔下車,托著那隻紙鶴,木然走進巷子,幾番曲折,來到一處房舍前,推門而入。
黑暗的房間中響起一片雜亂的響動。
有人低呼,“玉芳,你這麼快就回來了?”
我跟著走了進去,解了柳妙潔身上的術。
狹窄的房間中,有五個人,三男兩女,或坐或站,都是一臉驚容地看著柳妙潔。
柳妙潔恢複自控,脫口喊出了一個字,“跑!”
這一聲沙啞暗沉,勉強能讓人聽清楚。
我推了柳妙潔一把,她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蹌栽倒。
前方最近兩人扶住她。
所有人都警惕地看向我。
一個穿著白襯衣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上前一步,低聲問“哪路老合,行船不打碼頭道,雀窩子不接貴……”
他沒能說完,就僵在原地。
我越過他,拉過一把椅子,坐到房間中央,點了一顆煙,道“自我介紹一下,周成,金城地仙會仙爺,何強兵是我門下行走,我來替他討個公道。”
黑暗中一片沉默。
不是他們不想說,而是說不出話來。
我來這一趟,也不是要聽他們說話。
“雀窩子紮財氣正經道理,不能不讓你們吃這口飯,但你們不應該知道了他有跟腳還要玩絕戶杵。這公道要是不討回來,我還有什麼臉麵站在金城做這個老仙爺?幾位,何強後不能去你們給他選的歸宿了,就自己去填補一二吧。”
幾個人,包括剛剛才進屋的柳妙潔,立刻木然往外就走。
這處巷弄離著江邊不遠,出了巷口,橫過兩個街麵,便到了江邊。
柳妙潔排在第一個。
她可憐巴巴地看著我,哆嗦著嘴唇,大約是想要求饒。
不過我沒給她說話的機會。
想求饒也不應該跟我說,而是向那些被他們沉入黃浦江的人去說。
她第一個翻過柵欄,跌入渾濁江水,隻翻了個浪花,就沒了影子。
排在她身後的幾個人魚貫而上,接二連三跳入黃浦江。
戴著金絲眼鏡的襯衫男落在最後,哆嗦得厲害,爬了幾次都沒能翻過柵欄,最後一跟頭掉在地上,摔了個大前趴。
什麼東西在他身下破了,發出清晰的碎裂聲。
幾乎就在同時發,襯衫男突然擺脫了我的控製,猛得從地上跳起來,全不見了剛才的恐懼畏縮,從懷裡摸出樣東西劈手打向我,然後頭也不回地拔腿狂奔,眨眼工夫消失在黑暗中。
我接住砸過來的東西,那是一麵碎了的小化妝鏡,隻有掌心大小,鏡底隱約可見紅色的符紋印跡。
果然不出我所料。
看了我擺的陣,見識過我的手段,還有勇氣聚會對抗,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們背後也有道上同參。
我轉頭對潘貴祥笑道“一窩雀子居然能傍上江湖術士,怪不得膽大包天,連潘總你的警告都不放在心裡。”
潘貴祥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跟您這樣的高人比起來,我真算不了什麼,他們既然傍上了,哪還會把我放在眼裡。”
“潘總過謙了,錢能通鬼神,以你的身家和人脈,想壓服一窩雀子還不容易?江湖術士,也要吃飯的嘛,哪會跟錢過不去?”
我哈哈一笑,不再跟額頭上汗水快成河的潘貴祥多說,沿著襯衫男逃跑的方向走下去。
襯衫男很能跑。
他鑽回了來時的那處巷弄,順著曲折如迷宮般複雜的巷子一路狂奔,最後來到了一處排樓的尾巴處,推門闖進去,大叫“寶爺,救命啊……”
聲音戛然而止。
剛剛闖進門的身影撲倒在地,也不知是死是活。
我在距離房門十步遠的位置停下來,遙遙注視著黑暗的房間,重新給自己點了根煙。
“天高水闊山頭多,各路神仙顯真靈,出門在外禮先行,三茅真君壇上坐,不知尊駕拜的是哪座山哪座廟哪位老神仙?”
沙啞的聲音在房間中響起,若有似無,忽大忽小,仿佛說話人的位置在不停變動。
我沒回答他。
聲音一響,我便從挎包裡掏出木劍,托在掌心上,用手掌一拍劍柄。
木劍閃電般射入房間的黑暗中。
低沉短促的慘叫聲響起。
跟著便是推窗翻躍的逃跑聲響。
這位魔都本地術士連對抗的勇氣都沒有,直接翻窗逃了!
「二合一章,情節連貫下來,就不分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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