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胖子的手突然動起來,又給了刀疤臉一刀,掀起好大一塊皮。
刀疤臉慘叫。
黑胖子叫道“真不記得了,有時候好幾個月不送一個來,有時候一個月送好幾個,都不讓我多問,隻管造畜,造完就帶走,這都快十年了,我真記不住了,真沒騙你啊。”
我問“那八六年之前誰做這活?”
黑胖子道“我不知道,真不知道。”
他手中刀又舉起來。
刀疤臉叫道“我知道,彆剝了,我知道。”
他痛哭流涕,“彆剝了,給我痛快,求你給我個痛快。”
越是凶殘的人,其實越怕死。
他們的凶殘,隻是在掩飾自己內裡的軟弱。
黑胖子手中刀放下。
我給自己點了顆煙,“說吧。”
“還另外有一夥人,在做我們這事。之前龍老仙爺缺人,我在他身邊跟了一段日子,陪老仙爺見過那夥人。他們是專門做這個的,不獨接老仙爺的生意。後來生了事,他們一個重要的頭目不明不白地死了,好像因為懷疑是老仙爺那邊走了風才導致的,他們跟老仙爺鬨崩了,不接老仙爺的生意,老仙爺才自己安排人來做這個。”
“他們從龍孝武那裡接了幾單生意?”
“就兩單。”
“都做成了?”
“死了一個,成了一個,成的那個賣給了跑棚子車的,活了三年。”
“造畜傷陰德,沒有多大的買賣,他們能專門做這個?”
“他們跟花眼張那起拐子和南北的花子幫都有聯係,花眼張拐的孩子裡出問題沒法倒手的,就都扔給他們。造畜、折割、做祭、結陰親,什麼都做。”
“千麵胡手底下也有這麼一幫人,是不是就是他們?”
“我沒見過千麵胡手底下的人,不過那夥人當初跟花眼張也是合夥,不是自家兄弟。那夥人,應該自有根底。”
“就這些?你知道的也沒有多少啊。”
“我,我,還有,還有,讓我想想……對了,有一回我聽龍老仙爺抱怨,說什麼那家夥什麼都要摻一手,選材他家的,施法他家的,斷因他還摻和,拿他這個老仙爺當什麼了,哪有這種美事?那次抱怨之後,沒多久,他就和那夥人鬨崩了。”
“那夥人現在還在乾這活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被老仙爺派到這邊後,我平時也很少出去,對江湖上的事情很多都不清楚。”
“特麼的,姓龍的許了你什麼好處,讓你被當老犯一樣關著也還死心塌地的替他賣命?”
“當初我快死了,是龍老仙爺救了我一命,我這是在報答他的救命之恩。”
“你特麼的還挺高尚!”我嗤笑了一聲,“姓龍的這種外道術士信人的恩義?他給你使了什麼手段?”
刀疤臉這才老實說“他給我種了妖蟲,要是敢不聽他的,立馬就會妖蟲噬心而死。跟我一起的,還有四個夥計,都是起了歪心思,被妖蟲給活活咬死了。我親眼看著他們一點點被咬死,那麼大隻蟲子從胸口裡鑽出來,長著他們的臉,還在衝我笑!”
說到這裡,他的臉不由自主地抽動了一下。
顯然這件事情給他留下了極深的陰影。
我問“你知道那夥人在哪兒不?”
刀疤臉道“不,不知道。那夥人行蹤詭秘,自打八五年那事發生後,就不怎麼露臉了。想找他們做生意,可以在金城日報中縫上登廣告,隻說一句,自家養的山豬患缺頭症求個能治的獸醫,再留下自己的聯係方式,他們第二天準會主動來聯係。”
我點了點頭,問“你還有彆的要說的嗎?”
刀疤臉仔細想了好一會兒,才道“真沒有了。求老神仙給我個痛快。”
我低沉地笑了笑,對黑胖子說“繼續吧,做了造畜一回,哪能不試試難度最高的魚蛇之屬?”
豆大的汗珠自額上滾落,黑胖子一臉絕望地舉起剝皮刀。
刀疤臉大駭,扭曲掙紮,嘶吼“你說我老實交代就給我個痛快的,殺了我,殺了我啊!不守諾言,不怕雷劈嗎?啊,啊,啊……老天爺,劈死你個狗娘養的,啊啊啊,你全家不得好死啊!啊……”
“我是純陽宮弟子,正道大脈,你什麼時候聽說過正道大脈弟子跟你們這些外道術士講信用了?”
我低沉地笑了兩聲,抱起那個男童,頭也不回地離開地室。
撕心裂肺的慘叫,無比惡毒的詛咒,都被關在暗門後麵。
屋地上躺著四具殘缺不全的屍體,胳膊腿血肉拋灑得滿屋都是,宛如屠場。
正門後的三柱香已經折斷。
他們是從正門闖進來的。
於是我照舊從後門離開。
但沒走遠,轉了一圈,又潛回到附近暗處盯著。
足過了小半宿,到後半夜一點多,才有人鬼鬼祟祟地從村子裡跑出來,翻牆進了小院。
這人很快翻牆出來了,腳步透著恐懼與慌張,沒再回村裡,而是徑直向村外逃去。
我稍等了片刻,待那人完全消失在黑暗,這才掏出個小藥瓶,打開來,沾了點藥膏抹在鼻下。
立刻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伴著清涼的辛辣味道。
插在院門口的是追蹤香。
香氣已經飄滿整個院子。
隻要人進去,身上就會沾上味道。
再配合特製的藥膏,就可以聞到殘留的特殊氣味。
這氣味會在經過的地方殘留二十分鐘左右。
稍懂些法門的真正術士都會發覺這味道的問題。
但普通人沒有這個能力,正適合用這個方法追蹤。
我把男童綁在後座上,騎了摩托循味追蹤。
傍天亮的時候,來到了龍孝武的住處。
我沒進去,掉頭返回。
路上,給張寶山打了個電話,約他出來見麵,並叮囑他不要告訴任何人。
見麵的地點,是一個停產的藥廠。
這是街道辦的集體廠子,用來安置回城知青,沒什麼技術能力,隻能生產些鎮痛片、感冒靈之類的小藥,沒維持幾年就乾不下去了。
我趕到的時候,張寶山已經到了,正靠著輛邊侉子上抽煙,見我過來,便把煙扔地上踩了一腳,迎上來問“什麼事?”
“這孩子,你找地方安置一下,再給他檢查檢查有沒有傷到神智。”我把摩托後座上綁著的男童抱下來遞給張寶山,“再幫我查兩個生日,很可能在八五年報過失蹤。”
張寶山小心翼翼地接過男童,放到侉鬥裡,又把自己的外衣脫下來給他蓋上,然後才問“也是被拐的?”
我點了點頭,拿出紙筆,把八五年那兩個壽材的生辰八字寫下來,說“這事一定要保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張寶山接過去瞧了兩眼,疊起來揣兜裡,問“老包也不能告訴?”
我說“如果不是必須的話,最好暫時誰也不要告訴。”
張寶山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道“好,我一定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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