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頭的拿煙杆的手一抖,想都不想就否決:“就老三老四那懶樣,分家了肯定都不會去地裡看上一眼,一大家子吃什麼?”
吳氏道:“老三老四本事大,有本事掙錢,拿錢什麼不能買?你在地裡刨一輩子又有什麼出息,也就勉強糊幾個嘴而已,我就不算其他賬,隻算家裡頭賣菜蔬錢,你知道去年一年有多少進項嘛,十五倆。算上其他零零碎碎的,能有三十多兩,除去吃用,一年到頭也能餘個十多兩,要不是四郎幾個在縣裡讀書,一年能餘二十多兩。”
趙老頭“嘶”了一口聲,家裡的錢袋子捏在吳氏的手上,他隻知道近幾年家裡掙了不少錢,但沒想過會有這麼多。
趙老頭在村裡是個老把頭,地裡乾活的一個好手,可就算老天爺再賞飯吃,從年頭折騰到年尾,交了稅銀,除去家裡吃喝,能掙個十銀子頂天了。
“老大老二要是有本事,他們隻管上外邊掙錢去,地裡家裡的活我哪樣乾不來?隻是他們沒那樣的本事,同樣的東西擺在那,老三老四嘴巴一動就是能換成銀錢,老大老二就跟被鋸嘴的驢一樣,站上一天,怎麼挑到鎮上去的,又怎麼挑回來。”
吳氏又勸到:“每年掙這麼多錢,老三媳婦和老四媳婦能不知道?這家裡該鬨的沒鬨,不該鬨的攪的家不得安生!你總覺得老三老四沒下過地,沒吃過苦頭,對不住老大老二,現在這筆錢就擺在這裡,我問你,他們兩房是一年能吃多少東西?能把這筆錢吃掉?”
“兒孫自有兒孫福,昨天老四找我,說也要送蓉寶讀書,蓉寶聰明,老四疼她,我要是攔著不讓,老四心裡會舒服?我要是送了,老二家的能消停?”
趙老頭也喜歡四房的這對龍鳳胎,當初抓周的時候蓉寶看都不看自己麵前的繡線、筷子,鐲子,徑直的爬到他哥嘉寶哪裡,嘉寶抓了本書,她跟著抓了隻筆,喜的趙老四一把抱起她,直說蓉寶聰明,是個女狀元。
趙老頭也覺得蓉寶是個聰明種,像老四。
趙老頭沒有反對這件事,他覺得男娃多念書是件好事,那女娃念書肯定也不是啥壞事,至少嫁過去,親家會隻說她們家老趙家教的女兒好,就像楊氏識字,現在家裡的一些契書,都要請楊氏看過,他們才摁手印,趙老頭對這個媳婦滿意的不得了。
趙老頭又沉默了片刻,連抽了好幾口旱煙,才沉重的開口:“分吧,家裡的銀錢分四份,地分五份,我們就不跟老大家過了,留份地養老就行。”
吳氏臉上麵露喜色,她們家孫子輩的人多,基本都需要人帶,他們要是跟老大家過,其他幾房就隻能當親戚走動了,張氏雖然乾活麻利,是家裡家外一把好手,但也不是什麼大方的人,她要是多抓了幾把果子給孫子孫女們吃,說不定她心裡都要不痛快,更彆說幫忙帶著這麼多孫子孫女了。
“下午雨小了,叫老大家的去他舅舅家走一趟,叫老四去她丈人家一趟,趁著現在大家夥乾不了地裡的活,早些分了吧。”
趙老頭不是個強脾氣,念頭一通,做事就爽快,但是一想到這一大家子人以後就是四家了,這位勞累了大半輩子的當家人心裡頗不是滋味。
吳氏驚訝趙老頭的急切和果決,但思索一番,也覺得這個時間點不錯,一大家子人都在,又是雨天,不耽誤下地乾活。
她就在早上吃早食的時候,趁機跟眾人說了這件事。
趙家人多,吃飯分倆桌,趙老頭和吳氏帶大房二房一桌,三房四房一桌,雖然是倆桌,但眾人湊的近,啥話都聽的到。
幾個兒子聞言都有點眼睛紅紅的,但是反應都不大,趙老大家大郎過了十六歲了,已經在說媳婦了,趙老二家的二郎雖然隻有十四歲,但過倆年也得說親了,趙家的房子不算小,但人也多,現在住著都有點擠,娶了媳婦根本就住不開,就算吳氏不說分家,他們也要跟趙老頭提建新房的事。
趙老三和趙老四是單純被罵的心裡有氣,他們倆也才二十來歲,性子還沒被磨平,不夠穩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