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姑腿腳不利索,被兒子輪流背過來的,站在靈前,倒也掉了不少眼淚。
蓉寶手裡燒著紙錢,再抬頭看她,竟覺得不像往日那樣討厭。
哀樂齊鳴,紙錢紛飛。
唱靈、哭喪,喪鼓整夜不歇。
”人生在世猶如水上浮萍無常已到世事儘拋,勸亡者休想家鄉,勸兒女不必悲傷,山中哪有千年樹,人間哪有百歲郎”
趙大和進村連腰牌都來不及卸,跪在靈前哭了半天,楊氏和林二嬸好說歹說把扶起來。
“我娘本來說昨天要來,但人病倒了,如今躺在床上,說送靈那天一定要過來。”
趙老頭聲音沙啞,“你娘那麼大年紀了,彆折騰。”
趙老大特意等趙大和在家的時候才過去請孝,就是怕老人家受不住,儘管這樣,劉氏還是悲痛欲絕,說身邊人都走了,還留著她這把老骨頭在這世上乾嘛呢。
哭了一晚上,第二天就躺在床上起不來,人不中用什麼都做不了,她隻能拉著兒子的手,說讓他幫忙多看幾眼。
主事的人是村裡長輩和吳家幾兄弟,一應香燭、紙錢、紙馬等,都是按最好的來。
席上八大碗,除了一碗青菜一碗糕,其他都是大葷。
停靈五天,封棺下葬。
蓉寶看著棺材被人抬走,好似才回過神來,她撕心裂肺的哭,追著棺材哭。
“奶奶!”
她一出聲,嘉寶琪寶也開始哭,大人緊緊拉著她們。
蓉寶對著楊氏和連春兒又打又咬,像頭小牛犢子一樣,哭喊著“我要奶奶。”
晴姐和慧姐也哭,淚水把衣服打的濕透。
生離死彆從來就不是一刹那的苦,是很多年後,吃著飯、說著話,音貌突然戳到心口,以至淚流滿麵、痛不欲生。
……
趙老頭去年按照孫女說的法子漚了不少肥,如今摸著沉甸甸的麥穗,就知道今年的收成不錯。
臉上罕見的帶了笑,扭頭看到肘子在啃彆人的菜,忙給了一巴掌。
肘子也不是真要吃,就是覺得好玩,他鬆開嘴,繞著趙老頭來回轉了好幾圈。
“莫亂吃,被人看見了要被打死的。”
肘子好似聽懂了一樣,“汪汪”叫了兩聲。
它長大了不少,已經不是以前小狗崽的模樣,但還是喜歡吃菜,就連苦瓜都能啃上兩口了。
趙老頭看著他臟兮兮的毛色,嫌棄的罵了兩聲,隨後把它摁在水渠裡用草刷了半天。
肘子在他手裡掙紮,但又不敢太大力,直到從泥巴狗變成小白狗才一把躥出去,抖了抖水珠。
趙老頭順便把自己的鞋刷了刷,老妻不在,衣服也不好意思讓兒媳孫媳幫忙洗。反正他也不用乾啥地裡活,就自己刷刷,乾淨不到哪裡去,但穿著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