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門以前的夥食也沒這麼差,隻是最近糧食貴,上麵批下來的錢不多,想要填飽肚子,就得委屈嘴巴。
好在馬上秋收,番薯豆子苞米全部下來了,也能改善改善夥食。
縣令大人雖然還不是很清楚衙門裡的深淺,但師爺門清,說上兩天有人送了一份“糕點”。
就是從中撈的油水。
徐縣令也不缺這點銀子,但一點都不收就不好辦事,因為這錢不隻縣令這一道油水,下麵的主簿和經手的官員,多多少少都得吃一點。
縣令帶頭“清正”,下麵的人也不敢貪吃,衙門裡麵有些事就不好做了。
衙門的小官員就像大戶人家的下人一樣,三三兩兩的抱團,有聽這個小管事,也有認那個大管事,雖然上頭的主子是老爺夫人。
但有些時候,管事的吩咐比老爺夫人還要管用。
像徐先和,他不需要能管住衙門裡的幾百個人,隻要主簿和幾個領頭的聽話,他說的話就一言九鼎。
嘴裡的燉豇豆實在索然無味,徐先和想了想,“糕點吃不了那麼多,留一塊,剩下的全分下去。”
師爺點頭說好。
這番啞謎蓉寶嘉寶是不知道的,兩人苦著臉吃完這一頓,連縣令泡的茶都沒喝,就邁著小短腿跑回家了。
徐先和瞧著兩人的背影佇立良久。
師爺感慨道:“年紀雖小,但說話行事不卑不亢,雖然比不得京中子弟的博學多才,但已是庸中佼佼。”
“庸中佼佼。”徐先和緩緩念了一遍,隨即笑道:“延明怕是看走眼了,天資聰穎者多,但心智卓絕者少有,這番心性胸懷,少有啊!”
師爺不認同,也沒有否決,兩人的性子確實不像京中兒郎,但也是情理之中,一方養在富貴簷下,風雨不沾;一方放在山野裡,摧風折雨。
心懷憐憫者多,但直麵過人間疾苦者少,這是寒門學子的長處,也是他們的短處,容易為世情所累。
屋漏偏逢連夜雨,半夜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一夜沒停。
市集上賣菜的小販少。
雖然是細雨,但說不好會被人踩臟鞋,大家夥就更不樂意繞小半個城去買東西了。
好在家門口就有一個賣菜的鋪子,除了沒肉,其餘東西應有儘有。
“你個小丫頭磨磨蹭蹭的,要是去晚了,好菜都被彆人挑走了。”
正戴耳墜的小姑娘撇了撇嘴,“都是菜,炒出來一個味,有什麼好挑的?”
婦人罵道:“你個磨蹭鬼,彆人是早起吃好的,你專吃彆人剩下的。集市上的東西去晚了都是一些歪頭八腦的,還沒得便宜,多虧啊!那群老娘們儘著好的挑……”
婦人絮絮叨叨的聲音在這個家已經習以為常,小姑娘沒再頂嘴,對著鏡子照了兩下,見臉蛋像花一樣,才眉開眼笑的出門。
巷子雖然小,但密密麻麻住了不少人,還有提著桶去井邊打水的,都是婦人和小姑娘,一見麵就聊的嘴巴都不歇。
有人看見挎著籃子的母女倆,“黎家的,這乾啥去呢?”
黎氏往前指,“去買點菜,這下著小雨,懶的去集上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