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們不再說話,靜靜等著哨聲到來。
李泳奇猛咳一聲,震亮了走廊的燈。他翻來覆去,好像能聽到自己的回聲。
李泳奇閉不上眼,呆呆地看著白花花的屋頂在月光的斜映下自顯出嶙峋的骨感——他感覺自己站在宇宙的視角,俯瞰著地球的縱橫溝壑和山川河流。
他想著放假時的這時候他在乾什麼……好像在打遊戲……哦,不對,有連續三天沉浸網課回聲,和假期作業盤旋。
反正這個時間點沒睡過覺就是了。
李泳奇翻過身,看著王龍澤身上鮮豔的毛巾被。
王龍澤也翻下身,後背朝外,繁大的毛巾被隻剩一角。
李泳奇“咳嗯”一聲,換來周博洋無意的咂嘴和翻身。
上一幕見此情形躊躇滿誌,如今滿眼靜謐如夢初醒,睜眼閉眼首尾相接已是輪回,把國慶的八天假期收錮在無儘的年輪中,結束即開始。
傅茂森半起身發覺道“忘吃藥了!”
李泳奇一連串悶笑不由地冒了出來,低下頭注視著斜對角的被子動向。
“閉嘴。”高正昂低聲說道。
門玻璃外一片寂靜,隻有操場的白燈纏繞著校外的路燈幽黃照下一片亮堂,剛好照到傅茂森的床前。
傅茂森先吸一口水憋在嘴裡,東翻西找湊到手心裡,最後一股腦倒進嘴裡,躺下安心睡覺。
輕微的躁動驅走了姚順懿剛來的睡意。他側過身,好像也在回想著轉瞬即逝的八天假期。八天時間顯得那麼脆弱,那麼單薄,如今隻剩咚咚的心跳的律動從耳中進出。
每個床鋪傳來“吱嘎”的扭變聲,甚至隔壁也有隔牆傳來的餘音。
李泳奇左翻右躺,身體閒了心裡也靜不下來。
“放過假了嗎?總感覺不儘興。跟沒放假一樣。”李泳奇心裡默默想道。
兩眼一閉一睜,蜷身一起一臥,宿舍還是宿舍,學校還是學校。看來住校才是永恒。
李泳奇悄悄歎了口氣,眼裡湧現出幾丈高的浪潮,裹挾著路一旁漆黑的磚牆和大明湖畔的陽光,震懾得他有些腿軟。
“不對,我放假的時候來過學校嗎?”李泳奇回想道,“對了!放走流浪貓的那天晚上確實路過。不過我想這些乾什麼……”
腦回路轉,又被手表的滴滴聲叫了回來。
李泳奇打開夜光表盤——十一點了,確實不早了。他深打了個哈欠,雙眼一閉,深沉地睡著了。
次日天蒙蒙亮,悠長的哨聲從走廊儘頭趕來,吵醒了睡夢中的同學。
李泳奇伸出懶腰,手卡進床欄杆摸到冰冷的牆,冰得他縮回了手。這種感覺與熟悉的實木床頭大相徑庭。
他睜開了眼,觸手可及的陰陰沉沉的白牆,翻過身就是險峻的高低地勢。
再確定一眼,想起昨晚腦海裡浮現的一幕一幕,確實在學校了。
床尾床下吱吱躁動,腳下還傳來被子的悶撞。
“傅茂森,起床了!”周博洋低聲呼叫道,“王龍澤,王龍澤王龍澤!”
他想叫醒同學,又擔心聲音太大吵醒他們。
李泳奇雙耳及腦逐漸燥熱,他也無心躺在床上,爬起來舒展著被子。
傅茂森起了床,看看門外無人,卷起彩色方格被子,塞到櫥子裡,回頭擺正保持著方塊的被子,扯平床單和枕巾,內務就整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