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淼不是不想去城裡找人,但是從五月中旬開始,至六七月,就進入三夏大忙節。
“三夏”是夏收、夏種、夏管的簡稱。“三夏”工作是否能夠順利開展,直接關係到大隊秋糧和全年糧食的收成。
天大的事都要為三夏讓路,他作為全大隊的拖拉機手,根本走不開,一拖就拖到了七月份,“三夏”也已經進入尾聲……
水淼想得時間長了,外麵的公雞已經打鳴了,這是清晨四點多了,外麵的天也有點泛白了。借著微光,這讓他看清了自己房間裡的布局。
整個房間一覽無餘,窗邊是一個木頭做的臉盆架子,架子頂上的橫杠掛著兩塊毛巾,中間的托架上托著一個搪瓷臉盆,鑲著紅邊側麵印著紅“囍”字,這東西,現在還是金貴物,這還是他結婚的時候五叔托人送回來,
一般的家庭都是把它當做傳家寶的,一盆傳三代,人走盆還在,這一點都不誇張。
房子東側是灶台,土灶,中間空落落,原本架鐵鍋的地方就空著一個洞,現在大家都是吃集體的,家裡邊都是不開火,鐵鍋也是被拿去土法煉鋼了。
灶台邊上就是一個老式的碗筷架儲物櫃,還有一個水缸。中間從房梁上掛下一根繩子,勾著一個籃子,裡麵放著的就是食物,防的就是老鼠偷吃。
正對著大門的牆壁上貼著偉人的畫像,放著的一張八仙桌和兩條長板凳,這也是他結婚的時候打的。最值錢的是八仙桌上放著的收音機,全大隊唯二的兩台都在他們水家,另一台在他大伯家。
西邊屋就是一張床和三口樟木箱子。水淼又仔細看了看地麵,是夯實的黃泥地麵,牆壁也是黃泥加石子,用手指一刮,都能刮下一層泥來。
整個房子看著寒磣,但是相對於那時候的農村來說已經是豪華了。
一陣嘻嘻索索的聲音讓水淼回過神,他轉向床的內側,在微弱的晨曦中,看到一個小人迷迷糊糊坐起來:“爹,俺要尿尿。”
這是他大兒子,現在五歲了,叫水紅文,邊上突突睡的是二兒子,四歲,水紅武,還有一個奶娃子,一歲都還不到,放在他爹房子那邊,有他們兩老照顧,名字叫水紅軍。這三兄弟的名字一聽就很有七十年代的特色。
水淼現在也融合了以往的記憶和習慣,知道該怎麼做,他一把把紅文抱起來,走到床尾尿桶,掀開蓋子給他把尿,結束了又把他放回床上繼續睡。
一個結束了,水淼又抱起另外一個,彆看二兒子睡得香,要是不管他,他準在床上畫地圖。小人還睡著呢,但是聽到他爹的口哨聲,下意識地撒尿了,做完這些,兩個孩子繼續睡著,但是他睡不著了。
昨天傍晚的時候大伯過來說了,農忙結束,過兩天就安排堂哥陪他一起去京城找人,溫安然回不回家總要有句話。
其實,水淼知道自己身處這個年代之後就沒想過妻子還能回來跟他過,再說他也不習慣身邊有這麼親密的人。
但是人還是要找的,話還是要說清楚的,把一切講明白了,他也好過自己的人生,1977年啊,多麼特殊的年代,火紅又熾熱的年代。
等到雞叫三聲,水淼他爹水二柱和他媽劉梅花也起床了。水淼聽著屋外的動靜也睡不著了,直接起床。
他先是走到水缸邊上,借著微光往裡麵一瞧,看自己長相也是人五人六,身高自己感覺也有一米七五以上,這在這個年代算是高個子了,不怪當初大伯看中他當兵去。
溫安然看上他除了家庭原因,還有一方麵就是因為水淼長得又高又俊。他這種長相現在不討嶽父嶽母喜歡,但是特彆招年輕女孩子的喜歡,水淼自然也是滿意的。
“幺兒怎麼不多睡睡,媽吵醒你了?”還在喂雞的劉梅花看到水淼出來,立馬把雞趕遠了些,接著從雞窩裡掏出兩個雞蛋,“早上給你弄碗雞蛋花吃,你一人喝一碗,三個孫孫一碗。”
聽得出來,他在家的地位還是在第一梯隊,牢不可破。不過水淼都多大的人了,哪裡還做得出跟小孩子爭吃的事,連忙說道:“我不喝了,你跟我爹喝一碗吧,忙了幾個月,也累得很。”
這話說的讓坐在門檻上抽旱煙的水二柱都抬頭看了一眼:這小子大清早果然還沒睡醒,說胡話呢。
水淼看著他爹的眼神,不是,這幾個意思啊?!他就這麼不靠譜嗎?!
到最後這兩碗雞蛋花大人誰都沒喝,都進了三個小孩的肚子。這也讓水淼對家庭的條件有了直觀的認識,窮啊,物質是真的不豐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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