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寶長得好看,又白又胖乎,見到沒有不稀罕的。
滕淑蘭又舍得給做新衣服,收拾的比城裡孩子還乾淨漂亮。
火車上也沒人知道她是棺材女,隻看到一個漂亮的瓷娃娃,誰路過了都想多看看,聊兩句。
滕淑蘭眼睛不錯神的看著孩子,就怕有偷孩子的。
還特意用自己的病做理由開了個能買臥鋪票的介紹信,十幾個小時,她舍不得自己的胖寶受委屈。
到了省城是隔天上午九點多。
滕淑蘭帶著甜寶坐公交車去第一人民醫院,下車的地方剛好是一個照相館。
“寶兒,姥領你照相去。”
每年生日她都要領著孩子拍兩張照片,今年生日的還沒拍。
省城的照相費要比公社貴一點。
三寸的黑白照片一式三張,一塊三毛九。
四寸的一式三張是兩塊六毛八。
往年她都是照三寸的,隻給甜寶一個人照,照相太貴了,省下的錢可以給寶貝買好吃的。
“給孩子照兩張單人的,再照一張俺倆的合照,再……給我照張單人的寸照。”
省城照相館裡的布景和道具要比公社的多,也要好看。
滕淑蘭讓甜寶玩滑梯照了一張,又讓甜寶抱著娃娃騎著木馬拍了一張。
娃娃是會眨眼的,手和臉是膠皮的,身上是布的。
甜寶抱著娃娃咧著小嘴樂,“姥,你看娃娃會眨眼呀!”
“等著姥給你買一個。”
甜寶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好,謝謝姥姥!”
兩個人合照時,滕淑蘭選了一個假山石的場景,她抱著甜寶拍照。
到了她的單人照時,她攏了攏頭發,又照了照鏡子,端坐在椅子上。
甜寶第一次看姥姥拍照片,在旁邊拍著小手又蹦又跳,“姥姥好看!姥姥最好看!”
照片要一個星期以後取,沒時間也可以留下信封郵票給幫忙郵寄。
出了照相館,滕淑蘭看著對麵的第一人民醫院,深吸一口氣,領著甜寶走過去。
她要找的大夫叫周青芸,今年五十歲了,曾經被下放到南林衛生所好幾年,前年剛回到省城,現在是婦產科的主任。
周青芸看到她有些意外,滕淑蘭把情況講完,她搭上脈眉頭立刻皺起來。
“到床上躺著,我給你檢查一下。”
現在的宮腔檢查按照某位老教授的說法就是“瞎子一根棍”。
一個長杆子機械,上麵帶著探針、刮勺和擴棒,都是堅硬的金屬器械,探到子宮裡檢查。
一個不留神就能把子宮捅穿了。
要不然就是用手摸。
這些年因為動蕩,醫療事業一直是停滯的。
連能看到子宮內部結構的簡易宮腔鏡都沒有。
周青芸檢查完,表情沉重,“你年輕時那個孩子掉了之後做的清宮手術做乾淨了嗎?”
滕淑蘭搖下頭,“當時孩子已經五個多月了,第一次做完一直流血不止,後來又做了第二次,養了好長時間才下地。”
周青芸微微歎口氣,“你的子宮內膜出了很嚴重的問題,裡麵的腫瘤很大,不止一個,還伴有糜爛,需要切除子宮……”
這年代對於這種子宮內長包塊、肌瘤、內膜出血等病,隻有切除子宮這一種解決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