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淑蘭陷入一片黑暗,不知道過了多久,聽到有人在叫她。
“小蘭……”
這個聲音好熟悉……
她不敢相信的睜開眼睛,看見一個醫生正在喊著,“快,輸血!”
“病人的心跳越來越弱了!”
“小蘭!”
聲音又再次響起,她下意識地坐起身。
轉過頭看的時候,她的身體還躺在手術床上,她像是一個影子般從她身邊的護士身體裡穿過去。
她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那裡有著淡淡的光暈。
一個穿著灰色軍裝的年輕男人出現在光裡,正溫和地笑著看她。
她的眼淚瞬間掉下來。
“軍哥,軍哥是你嗎?”
她快走兩步撲過去,她以為會撲個空,沒想到卻被扶住。
這種感覺很奇怪。
不像是人和人接觸時那種有溫度的觸感。
有些虛無縹緲,但是又好像摸得到。
她看著眼前的男人止不住潸然淚下。
“三十多年了,你一次都沒出現過……”
“我多希望你能托個夢給我,為啥你就那麼狠心呢?”
田寶軍握住她的手,“彆哭了,我不出現是想讓你忘了我,重新開始新生活。你還年輕,不該被困住了。”
他歎了口氣。
但是沒想到他的妻子竟然這麼執著。
為他守寡了三十一年。
這麼多年,不止一次的有人勸滕淑蘭改嫁。
丈夫是為國捐軀了,要比那些丈夫是病死的寡婦好嫁不少。
村裡對東北抗聯戰士的遺孀都很照顧,她還沒有孩子,有不少托媒人來說親的,都被她拒絕了。
田寶軍都看在眼裡,既感動又心疼。
他一直不出現就是想讓她忘了自己。
滕淑蘭看著愛人年輕的臉,又攏了攏自己的頭發,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你還這麼年輕,我都老了,長白頭發了……”
田寶軍看著她笑了,“不老,還是那麼好看。”
他的臉突然在急速的變老。
臉上出現皺紋,頭發變得花白,一下子老了三十多歲。
他笑著問,“這樣會不會好點?”
滕淑蘭的眼淚又掉下來了。
她幻想過無數次,自己的愛人老了會是什麼樣子。
羨慕彆的夫妻能夠相守白頭。
現在她終於看到了。
身後傳來雜亂的聲音,醫護人員還在緊張的搶救當中。
“病人心跳停止了!”
滕淑蘭頓時冷靜下來,手術出問題了。
腫瘤過大侵犯到旁邊的血管,在手術過程中導致血管破裂,引發大出血。
“我不能死,我不能丟下甜寶!”
她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麼想活著。
她走到周青芸旁邊大聲喊著,“周大夫,求求你!一定要救活我,我不能丟下甜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