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Z城。
在這座陌生的城市裡,夜色像一塊厚重的黑色絨布,將一切籠罩在無儘的黑暗中。
街道兩旁的高樓像是沉睡的巨獸,靜靜地佇立在那裡,隻有零星幾個窗戶裡透出微弱的燈光,像是一雙雙迷茫而冷漠的眼睛。
寂靜深沉的夜色中,遠處的街角忽然傳來一陣陣低沉而詭異的聲響,突突突地響,好似某種在暗中窺探的未知生物發出的嘶吼,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漸漸的,那道聲音近了。
一輛老舊的小貨車從轉角轉了出來,很快就停在了天橋底下。
這裡的環境特彆差,陰暗潮濕,垃圾堆積如山,塑料袋、易拉罐、果皮等廢棄物隨意丟棄,散發出刺鼻的氣味,讓人不禁皺眉,汙水橫流,從附近的排水管道中湧出,沿著石板路麵蔓延,偶爾還能見到幾隻老鼠在其中穿梭,似乎在尋找著食物。
周圍的牆壁斑駁陸離,布滿了歲月的痕跡和塗鴉的痕跡,一些不明顏色的液體從高處滴落,在地麵上形成一片片難以名狀的汙漬,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形容的異味,讓人不自覺地加快呼吸,想要逃離這個令人不適的地方,
天橋底下是被城市發展遺忘的角落。
“哢噠”一聲,有人從裡麵拉開了車門。
鬼鬼祟祟的劉跛子伸長脖子,朝外麵左右看了看,確定沒有人以後,他才從車子上跳了下來。
他回身去扒拉車裡的麻袋,現在是淩晨兩三點,加上經過長時間的顛簸,掙紮了許久的陸小寶已經沒有力氣了。
沉悶的麻袋裡,他蜷縮著身子,眼睛睜得大大的,已經熬得有些發紅了,眼神裡難掩驚恐,卻仍然緊緊咬住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感覺到有人在搬動自己,陸小寶已經發僵的腿蹬了一下,艱難地扭動了起來:“唔唔唔!!!”
放開我!放開我!媽媽!媽媽!
王跛子沒有準備,一下還沒扛起來,低聲罵道:“草,還挺能的,居然沒睡著!”
他本來動了心思,想找個門路把這孩子賣掉的,畢竟扔了也是扔了,不如賣了換點錢來花花。
可這孩子太機靈了,雖然年紀小,但會記事,性子硬,不好賣,他也不是專門乾這個的,還是彆給自己找麻煩了。
陸小寶掙紮得厲害,王跛子扛著麻袋往天橋底下走了沒兩分鐘,就把他丟在了垃圾堆上。
“嘖嘖。”他彎下腰,麻利地把麻袋解開,看著小孩瞪圓的眼睛,吊兒郎當地說道:“算你運氣不好,以後就自求多福吧。”
王跛子認識的人不少,三教九流,他聽說過這個地方,乞討已經自成了一條產業鏈,一個小孩子,被丟到這裡來,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回不去了。
他沒有解開陸小寶身上的繩子,隻是微微鬆開了一些,剛好控製在掙紮一會兒可以掙脫出來的程度。
王脖跛子直起身子,拍了拍手,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陸小寶一邊警惕地盯著王跛子的背影,一邊費力扭動了起來。
車子很快又開走了,發動機“突突突”的聲音漸漸消失在了夜色中。
周圍再次安靜下來,偶爾有幾隻老鼠竄過去,帶起窸窸窣窣的聲響。
時不時有幾聲淒厲凶狠的貓叫和犬吠傳開,更增添了幾分荒涼,風在黑暗中呼嘯,帶仿佛是從地獄深處吹來的冷風,讓人不寒而栗,周圍的一切變得模糊不清,仿佛都被黑暗吞噬。
深夜的城市,萬籟俱寂,隻有遠處的路燈灑下昏黃的光,跟天橋底下的荒涼臟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陸小寶現在卻完全顧不了那麼多,過了好一會兒,幾乎力竭的他才終於從繩子裡掙脫出來,額頭上覆蓋了一層薄薄的汗水,被風一吹,一片冰涼。
他的手止不住地哆嗦,試了好幾次,才拔下堵在自己嘴裡的布團,手腳並用地爬了起來。
為了掙紮出來,陸小寶在垃圾堆裡掙紮了很久,渾身都弄得臟兮兮的,衣服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被泥湯染成了深褐色,幾縷發絲因為汗水而糾結在一起,黏糊糊地貼在額頭上,顯得淩亂不堪。
他的臉上布滿了泥土和汗水混合成的汙漬,使得原本應該稚嫩可愛的麵容變得有些狼狽,又臟又臭,像個小乞丐一樣。
可儘管看起來臟兮兮的,但陸小寶那雙明亮的大眼睛裡卻透著一股幾乎與年齡不符的堅韌。
他時而低頭在地麵上尋找著什麼,時而抬頭望向周圍的環境,仿佛在用自己的方式探索著這個陌生的城市。
陸小寶小心翼翼地站起來,鼻子都被臭氣熏得有些刺痛了,他屏住呼吸,扒拉出一根可能是斷掉的凳子腿的東西,緊緊地握在了手上。
脫身以後,他才發現,這個陌生的地方,可能是另一個可怕的地獄。
陸小寶不知道這是哪裡,但知道這種情況應該去找人求助,媽媽肯定在找他,他不能放棄!
他一邊循著有光亮的地方往前走,一邊顫抖著念道:“我……我叫陸璟,小名叫小寶,今年,六歲,媽媽叫蘇玉芝,我家在……江城……城西……我家的電話號碼是……”
陸小寶把這段話翻來覆去地念,仿佛要刻進自己的靈魂深處。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驚恐和無助,仿佛已經失去了前進的方向,但即使在這樣的困境中,他也沒有放棄希望,眼底依然閃爍著微弱的期待和光芒。
陸小寶繞過堆積成山的垃圾,周圍的環境十分惡劣,陰暗潮濕,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言明的異味。
偶爾有風吹過,帶起一陣陣冰涼的寒意,讓人不由自主地加快腳步,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名狀的氣息,像是孤獨、冷寂、還有一絲絲的不安和危險,這種氣息無處不在,無孔不入,讓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壓抑和窒息。
這個陌生的城市,這位陌生的天橋,對於陸小寶來說,就像是一個巨大的迷宮,他在其中迷失方向,不知所措,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厚厚的淤泥上,尊重而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