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慧珠開車往家走,唐雨婷坐在副駕駛上看車窗外的霓虹燈如同星星點點,灑落在城市的每個角落,將黑暗點亮,構成了一幅斑斕的光影世界。
她從來沒有這麼認真的看過這個城市,光影在她的眼底沉澱,留下了一道澄明的光。
唐雨婷稍微整理好了心情,轉頭看向賀慧珠,她正目視前方,雙手搭在方向盤上,長發紮成了低馬尾,輪廓乾淨,眉眼清麗,看起來溫溫柔柔的。
一點都看不出來剛才三兩下就把一個大男人打翻在地。
唐雨婷的眼神很崇拜,姑姑,厲害!
她也想這麼厲害,讓其他人都不敢欺負她!
正好遇上紅燈,賀慧珠停下車,餘光瞥見唐雨婷的臉,微微放下心來,看樣子剛才的事情沒有給小姑娘留下陰影。
她忽然想到了什麼,笑著提議道:“婷婷,你想不想學幾招傍身?”
俗話說暴力不可取,但更應該本質是欺淩的暴力不可取,而用來保護自己或他人的話,也是可行的。
“想!”唐雨婷眼睛一亮,連連點頭,姑姑難道是小精靈嗎?居然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
見紅燈變綠,賀慧珠踩下油門,繼續往前走,笑著說道:“以後姑姑教你,學好幾招,可以保護自己。”
唐雨婷抿嘴點了點頭。
半個小時後,賀慧珠帶著唐雨婷回到了家,還順路,在小區旁邊的超市裡給小姑娘買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品和睡衣。
小家的麵積不大,一共有兩個臥室,隻不過其中一個臥室改成了電腦房,還堆了一些雜物,暫時收拾不出來。
所以賀慧珠便讓唐雨婷暫時跟自己住一個房間,好在她房間的那張床很大,睡兩個人綽綽有餘。
唐雨婷之前嚇出了一身的冷汗,洗的澡算是白洗了,賀慧珠便把睡衣和洗漱用品給她,讓她先去洗漱。
唐雨婷已經不記得自己上一次這樣安心的洗澡是什麼時候了,不用擔心會不會有窺探的眼睛,不用擔心會不會有人想要撞開衛生間的門,不用匆匆忙忙地花幾分鐘就要衝好澡。
她站在熱水下,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洗去身上粘膩的薄汗,換上乾淨的睡衣走出了衛生間。
賀慧珠房間裡放的是兩米的大床,占了半個房間,雖然看著有些擠,但睡在上麵真的很舒服。
洗漱乾淨的兩人並肩躺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了天,唐雨婷還是第一次這樣跟人睡在一張床上,感覺很新奇,有些尷尬,又有些激動。
不知何時起,房間裡安靜了下來,窗簾半拉著,夜色朦朧,窗外的月光透過薄薄的窗簾,灑在地板上,形成了一片斑駁的光影,隨著微風輕輕搖曳。
牆上的掛鐘滴答作響,仿佛在提醒著時間的流逝,每一聲滴答都像是敲擊在心頭,讓人不禁感到一種莫名的哀傷。
時針漸漸指向了淩晨三點,四周很安靜,唐雨婷卻仍然一點睡意都沒有,她睜著眼睛看天花板,神色有些怔愣。
人在深夜的時候就是容易胡思亂想,更何況她剛經曆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說實話,唐雨婷現在的情緒談不上好,後知後覺湧上來的酸澀快要將她淹沒了,空氣中的氣息似乎也變得沉重起來,帶著一絲絲涼意和潮濕感,這種氣息讓她不由自主地感到一種壓抑和沉悶,仿佛整個世界都被籠罩在一片灰暗之中。
畢竟要承認自己的媽媽不愛自己,並且放棄一直渴望的母愛,就算是有的成年人,可能都很難做到,更彆說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了。
遇到這種情況,一部分人心裡總是會不可避免地會產生自我懷疑,媽媽不愛我,是不是因為我不夠好嗎?
不知過了多久,唐雨婷忽然聽到旁邊傳來了一聲輕輕的呼喚,將她從難以自拔的自厭情緒中拽了出來。
“婷婷,你睡了嗎?”
聽見賀慧珠的聲音,唐雨婷一下子就回過神來了,空氣中彌漫著的沉重氣息仿佛也消失了。
她眨了眨眼睛,小聲地回答道:“還沒有。”
黑暗中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很快,一隻溫熱柔軟的手落在了唐雨婷的臉上,輕輕捏了捏臉頰上的軟肉。
下一秒,賀慧珠翻身坐起,眼睛早就已經適應黑暗的唐雨婷能隱約看見她的輪廓。
直接她坐在床上,轉過頭,一雙眼睛在夜色中泛著潤澤的光,她笑著說道:“睡不著就不勉強了,明天休息一天吧,我現在帶你出去走走。”
唐雨婷一臉茫然:“……什麼?”
當她裹上一件賀慧珠的外套,坐上了車,整個人都還是懵的。
賀慧珠坐在駕駛座上,長發垂落在肩頭,腳下踩著油門,駕駛著車子在依舊熱鬨的街道上穿梭。
車載音響放著當紅歌手的新歌,節奏慵懶悠閒,與歌手帶了一點沙啞的聲音十分契合,旋律奏響,仿佛一個尋夢人正駛向白日夢的鏡頭。
港城是一個繁華的都市,熱鬨的夜生活能一直延續到淩晨四五點。
賀慧珠開了一個多小時的車,逐漸從熱鬨的市中心來到了安靜的外郊,這裡沒有絢麗燈光的遮蓋,能夠清晰地看見天幕中的星星。
唐雨婷從來沒有這樣說走就走過,懷裡抱著一隻抱枕,表情中帶著一點躍躍欲試的興奮,壓過了剛才縈繞在心頭的低落和難過。
賀慧珠沒有說要去哪兒,隻是一直往前開,好像在追逐月亮,在追逐星光,在追逐肆意。
四點多的時候,透過打開了三分之一的窗戶,唐雨婷聞見了海風的氣息,帶著淡淡的海鹽味,悄悄撫過沉睡的大地,雖然是盛夏,卻依舊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涼意。
除此之外,還帶有一種無法抗拒的清新。它像是從海底深處湧出的清泉,帶著冰冷而純淨的力量,洗滌著每一寸肌膚,讓人在瞬間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