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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很快。
一轉眼就到一月份了,唐雨婷這個初二的學生已經考完試放假了,而陳鬱青這個高三生則多上了半個月的課。
這天賀慧珠提前邀請了陳鬱青到家裡吃飯,隻不過最後一天的晚自習還是要上的。
她把板栗排骨湯燉上,食材備好,準備等會兒做個炒泡麵當夜宵,見時間差不多了,這才開車去接他。
隻不過賀慧珠在等陳鬱青出來的時候,卻有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來敲了她的車窗玻璃。
現在天氣轉冷了,風從北方刮來,帶著潮濕和寒意,穿過街道,掠過樹梢,讓每一寸土地都感受到了寒冷的侵襲。
特彆是晝夜溫差特彆大,濕涼的氣息彌漫在空氣中,每一口呼吸都仿佛吸入了冰冷的霧氣,讓人的肺部一陣顫栗。
賀慧珠窩在駕駛座上,關上車窗,打開了暖風。
溫熱的暖風輕柔地拂過肌膚,帶著一股乾燥而溫暖的氣息,寒風被隔絕在厚厚的玻璃之外,車內溫暖如春。
賀慧珠等了十分鐘,隨著暖風的持續吹拂,車窗玻璃開始漸漸地蒙上了一層霧氣。
起初霧氣隻是淡淡的,像是一層輕紗,輕輕地覆蓋在玻璃上,隨著時間的推移,霧氣變得越來越濃重,像是無聲的水墨畫,緩緩地在車窗上留下痕跡,窗外的景色變得朦朧而神秘。
在這溫暖的車廂裡,霧氣仿佛成了一道隱形的屏障,將車內與車外隔絕開來,車窗外的世界變得模糊而遙遠,而車內的世界則變得更加溫馨而寧靜。
這一刻,車裡的一切都變得安靜而和諧,仿佛時間在這一刻凝固,隻留下這溫暖的瞬間。
賀慧珠有些昏昏欲睡時,旁邊的玻璃忽然被人敲響了,她的睫毛顫了顫,連忙打起精神,沒多想就按下了車窗玻璃。
她本來以為來的是陳鬱青,沒想到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陌生的臉。
站在車窗外的是一個看起來有些一言難儘的中年男人,硬要形容的話,他的形象就像一幅褪色且被歲月磨損的油畫,失去了原有的色彩和光澤。
他的皮膚是深棕色的,看起來很憔悴,就像經曆過無數風吹日曬的老樹皮,頭發有些油膩地貼在頭皮上,幾縷發絲倔強地翹起,顯得淩亂不堪,胡須如同野草一般,肆意生長,覆蓋了整個下巴和臉頰,給人一種滄桑而粗糙的感覺,
衣服早已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布滿了汗漬和汙漬,特彆是襯衫領口和袖口,磨損得特彆嚴重。
中年男人的麵容疲憊而憔悴,活像是好幾天沒有休息過了一樣,深陷的眼窩下,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卻緊緊地盯著賀慧珠,身子微微佝僂著,隱約好像透露出了一點興奮。
看著這個陌生人,賀慧珠心裡提高了警惕,麵上卻沒有變化,隻是禮貌地問道:“你是?”
聽見這個問題,中年男人的喉嚨裡發出了一聲有些微嘶啞的笑聲,模樣有些諂媚:“你好,我是陳鬱青的爸爸,真是不好意思啊,冒昧打擾,我隻是有些事想請教你。”
說話還整得挺文縐縐的,隻不過……陳鬱青的爸爸?
賀慧珠微微挑了一下眉毛,問道:“哦?有什麼事嗎?”能看出來,陳鬱青的長相應該大部分是隨媽了。
她可聽說了陳鬱青他爸的德行,所以並不打算跟他多接觸,也沒打算讓他上車。
“嘿嘿。”陳鬱青他爸搓了搓手,笑容中透露出了幾分猥瑣:“這位小姐,我觀察很久了,發現你跟我們家鬱青的關係還挺好的,這段時間你一直在……”
賀慧珠沒有耐心聽他鋪墊老半天,冷淡地打斷了他的話:“直接說重點。”
陳鬱青他爸噎了一下,不過很快又恢複了正常,見她沒耐心,他也不打算再扯有的沒的了,而是直接開口道:“是這樣的,我這個兒子呢,已經好久沒往家裡拿錢了。”
“哎喲,不是我想為難孩子。”或許賀慧珠的表情不太好看,他話鋒一轉,趕緊假惺惺地哭訴道:“主要是家裡實在是太困難了,你要是我們家鬱青的朋友,能不能伸出援手幫幫他……”
說話間,他一直堵在車門外,還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淚。
看著陳鬱青他爸那恬不知恥的樣子,賀慧珠隻覺得太陽穴突突突地跳,憑空升起了一種把拳頭砸到他臉上,打斷他門牙的衝動。
下一秒,他已經有些走樣的身子忽然被人提開了,被扔到旁邊,腳步踉蹌了幾下,好歹還是穩住了,沒有摔到地上。
緊接著,一道挺拔高大的身影出現,直接擋下了賀慧珠麵前,從她的視線看去,隻能看見他平直寬闊的肩線和脊背。
“你剛才想做什麼?”
來的是陳鬱青,他緊盯著他爸,一字一句地問,暴怒的表情猶如即將爆發的火山,充滿了危險和狂暴。
誰都不知道,剛才他遠遠看見他爸堵在賀慧珠的車前時,心裡到底是什麼感受,擔憂、害怕、震怒……很複雜。
陳鬱青的眉頭緊鎖,漆黑的眼眸裡閃爍著憤怒的光芒,呼吸變得有些粗重,仿佛每一次吸氣都是在吞噬周圍的空氣。
“哎呀。”
陳鬱青他爸有些狼狽地穩住身子,他還想仗著“親生父親”的身份指手畫腳,不悅地說道:“鬱青,當著外人的麵,怎麼跟爸爸說話呢?”
謊話是張嘴就來,陳鬱青他爸歎了一口氣,用一種故作慈愛的語氣說道:“我畢竟是你的親生父親,以前是我混賬,現在真的改了!”
這種話他說了沒有一萬遍,也有上千遍了。
陳鬱青他爸看了賀慧珠一眼:“我又不做什麼,隻是想關心關心你,找你的朋友聊聊天,了解一下你的情況而已。”
聽見這話,陳鬱青都快惡心吐了,他緊繃著嘴角,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了一聲,仿佛要將憤怒和不滿全部嚼碎,然後吞下去。
他的雙手緊握成拳,指節發白,像是在極力抑製住內心的狂怒,整個身體都在顫抖,仿佛是一頭被激怒的野獸,隨時準備撲上去,將一切障礙物撕裂。
陳鬱青沉著臉,冷聲下了宣告:“離她,遠點。”(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