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匪們手裡拿著的火把照亮了半邊林子。
山匪頭頭還在捂著血肉模糊的耳朵哀嚎,其餘所有人都轉頭朝子彈飛來的方向看了過去。
霍長生是第一個捕捉到許星薇身影的人。
她站在人群後,踩在車梯上,纖細的身影幾乎完全融進了黑暗中,隻能隱約看見她還保持著拿槍的動作,手很穩,沒有一絲顫動,帶著硝煙味的青煙正從槍口緩緩飄散。
下一秒,火把的光照到了許星薇的身上。
她平日裡總是溫和漂亮的臉上仿佛覆蓋著一層堅硬的冰麵,線條冷硬而清晰,沒有半點柔和動容的痕跡,明明剛剛開槍打傷了一個人,整個人卻平靜而冷淡,似乎隱藏著無儘的寒意,讓人不敢直視。
就連她的眉宇之間,也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冷漠與堅定,仿佛無論麵對何種情況,她都能保持這份無動於衷的冷靜。
所有人都驚呆了。
一路上相處下來,車隊的眾人都覺得許星薇是個脾氣溫柔、性格大方不扭捏的漂亮姑娘,麵對曹大頭偶爾的找茬也從不生氣,加上她看著柔柔弱弱的,所以就連年紀最小的何建國也是把她放在需要保護的位置來看的。
沒想到在這危急時刻,卻是她第一個站出來,還開出了這又穩又準的一槍,簡直是驚天動地,震懾力拉滿了。
從這一刻起,許星薇在他們心目中的形象高大得不得了。
霍長生的反應很快,在所有人還沒回過神的時候,立刻朝天鳴了一槍,神色凜冽地朝兄弟們喊道:“既然他們不講道義,那咱們也彆客氣了,兄弟們,去車上把家夥都拿下來!”
他冷冷地盯著眾山匪,示意了一下自己手裡的槍,麵不改色地說道:“既然非要武力來解決,那我們也帶了不少家夥事。”
看著霍長生的表情,眾山匪都萌生了退意,拿不定主意該怎麼辦。
他們雖然是攔路搶劫的,但不是傻子,自然惜命,就算他們人多、武器多,可對方拿的是熱武器,那槍子兒可是不長眼睛的,而且殺傷力可比這些刀呀棒呀彈弓呀之類強,沒人想做出頭鳥,到前麵去頂著槍子兒。
隻有傻子才不知道害怕,才不怕死。
“娘的!”山匪頭頭痛得渾身都在打顫,他的左耳被子彈打掉了半隻,傷口醒目而慘烈,邊緣的皮膚被撕裂,呈現出不規則的形狀,仿佛是被狂風肆虐過的土地,破碎而淩亂,傷口中心是深深淺淺的血痕,顏色從鮮紅到暗紫,交織在一起,猶如一幅血腥的抽象畫。
他倒吸著冷氣鬆開手,能看見傷口周圍的皮膚已經腫脹了,微微發紅,仿佛被火焰炙烤過一般,每一次肌肉的牽動,都會讓傷口處傳來陣陣刺痛,那種疼痛,如同幾百根尖銳的銀針在反複地往裡紮,然後深深地刺入了骨髓。
而且傷口上還殘留著一些細小的火藥殘渣,它們附著在傷口上,猶如黑色的斑點,在無聲地提醒著這些已經萌生了退意的山匪,這顆子彈隻要再偏一些,就能直接貫穿他們老大的眉心。
山匪頭頭的眼睛都急紅了,扯著嗓子罵道:“都他娘的不許退,老子今天要活埋了他們!給我上!不然有你們好看的!”
他臉上都是血,五官痛得扭曲又猙獰,看起來頗為驚悚。
迫於壓力,幾個山匪攥緊武器,正準備進攻,還沒抬腳,兩顆子彈就一前一後地在他們麵前的地麵上炸開了,被打碎的枯葉混著泥沙飛濺起來,嚇得他們猛地把腳縮了回去。
開槍的是霍長生和許星薇,可以看出兩人的槍法都很準。
其他車隊的兄弟匆匆從車裡拿了武器,在搖晃的夜色中有些看不分明,不過看他們那氣勢洶洶的樣子,眾山匪毫不懷疑他們是人均一把槍拿在手上。
“大哥。”離得近的幾個山匪趕緊勸道:“算了吧,他們都有槍,咱們就是要點過路錢,沒必要把命賠進去啊!”
山匪頭頭看著霍長生冷冰冰的眼神,終於抓住了一開始的感覺。
不安,危險,害怕。
近來警察是有剿匪的打算的,他們在山裡安家落寨,靠著打劫過路行人的錢財生活,若是霍長生他們真的開了槍,就算打死了,罪名也落不到頭上,還算是好事一件呢。
劇烈的心跳聲中,山匪頭頭終於冷靜下來了。
他咬了咬牙,扯出一個虛假的笑,心不甘情不願地說道:“剛才我隻是開個玩笑,說讓你們過,肯定是講道義讓過的!”
山匪頭頭不經意間看清了許星薇的臉,劇痛之下,全無旖旎之情,甚至都沒注意到她漂亮的臉蛋,全部注意力都被她那雙好像對任何事都無動於衷的眼睛給吸引了。
他發現,這一男一女的眼神實在是太相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