窩囊了一輩子,搞亂了一位天之嬌女的生活,像個人渣,唯獨死的時候像一個男人,卻隻有自己才記得了。
楚子航微微頷上了眼,腦海裡麵有很多畫麵,一幀幀地過,有的是他騎在那個男人的脖子上喊著“駕駕駕”。
有的是男人給他買的唯一一件值錢玩具,一套軌道火車。
還有就是那個男人自評人生裡最拉風的畫麵,兩腿分立,提著一柄禦神或者弑神的刀......
楚子航仔細地回想每個細節,直到確認自己沒有忘記什麼。
人的記憶很靠不住,就像一塊容易被消磁的破硬盤。
過去的事情就像是畫在沙地上的畫,時間流逝,沙被風吹走,記憶模糊,最後化成茫茫的一片,再也無法分辨。
這其實是人的自我保護功能,試想你能記住過去的每個細節,永誌不忘,那麼一生裡最令你悲傷、疼痛、哀愁的畫麵就會不斷地折磨你,伱總也不能從過去的壞狀態裡走出來。
可楚子航不想忘記,因為這個世界上,隻有他還記得那個男人了。
如果他也忘記了,那個男人就像根本不曾存在過。
那個男人說過,如果有一天他死了,在這個世界上隻有一件東西能證明他的存在,就是流著他一半血的楚子航。
路明非咀嚼的聲音變輕了,他靜靜的聽著,聽著楚子航的訴說,訴說著他記憶裡屬於父親的一切。
他知道如今的楚子航一定非常珍視他們之間的關係,才會把內心的想法向自己分享。
而這更是讓路明非感到難過。
倘若他要是回來的再早一點,楚子航的父親是不是就不用死了呢?
路明非能夠感受到楚子航心中那要溢出的酸澀感,以及憤怒的火焰——足以將最為堅固的金屬燒成灰燼。
良久,直到管家前來詢問,直到路明非都快把盤子舔乾淨了,尷尬的不知道乾些什麼的時候,楚子航才停下了自己的喃喃自語。
“路先生,司機已經準備好了。”
“......你可以住在這的。”
楚子航不知道自己是抱著怎樣的心態說出這句話的,他很少對其他人提出什麼要求。
“爸爸家空房很多。”
“總得先去解決一些事情。”
路明非笑了笑:“放心吧,去去就回,還得拜托司機等我一會呢。”
路明非當然不可能蹭楚子航家的房子,不過他可以去外麵租房,至於錢的話路明非倒是不擔心。
他對於自己的教學能力還算有些自信的。
“捎帶和鹿叔叔說一聲,看看到時候能安排怎樣的工作,各種流派的武術,劍道或者外語,我都會一點。”
楚子航在提出聘請要求之前,也和路明非商量過。
路明非在雷歐那邊的時候,因為賽文的要求也學了日語和英語,完全能夠勝任這份外語家教的工作。
經過鹿天銘的考校之後,也算是順利通過了這一關,隻不過到底需要完成哪些教學任務,以及待遇還需要商量。
“對了,這個你留著吧,我不方便帶著。”
見楚子航滿臉不舍,生怕自己轉頭就玩失蹤消失在雨夜裡的樣子,路明非拋了拋手中這一枚斷裂的槍尖,將自己剛剛繳獲的戰利品交給了他。
“走了。”
路明非跟著管家走下了樓,楚子航看著他的背影,隻覺得這個比自己還要小上一歲的男孩真的很不一樣。
看著像是隨時隨地打算遠赴一場旅行的男人。
“啊啊啊!”
樓下傳來媽媽和閨蜜們的尖叫,大概是剛剛那自己叫不上名的隊伍進球了。
她們已經乾掉一箱啤酒了,再這麼喝下去,這組漂亮怪阿姨就會穿著低胸的絲綢睡衣跑到花園裡,手拉著手發癲。
鹿天銘倒是一副司空見慣了的樣子,端著辦公電腦跑進了書房,隨她們鬨。
確實,偶爾發發瘋也好。
路明非拎著用塑料袋包好的衣物走出了楚子航的家。
“路小哥,開哪一輛車?”
“商務車吧,路有些不好走。”(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