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之中,出現一絲清明。
混沌的腦海中,清明的思維開始浮現。
好像是該起床了,今天好像還有什麼事要做啊。
吳用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在睜眼那一刹那,吳用又緊緊地閉上了眼,刺眼的陽光讓他不想麵對今天的太陽。
不過,在吳用睜眼的那一刹那,他的眼睛捕抓到了一幀畫麵,在耀眼的陽光中,似乎在最頂上中間的位置有一個黑色的陰影。
那是什麼呢
吳用想著,接著又一次睜開了眼,他看到了一個人,一個由於背光而看不清臉的人。
“媽呀!”吳用頓時被嚇了一跳,整個人從地上彈了起來,而令吳用沒想到的是,這個“嚇人”的人的反應比他還大,他往後大跳了一步,竟然一下從客廳跳到了陽台上。
“你居……然……”那人帶著一張一半驚恐一半驚喜的臉,伸出一根手指指著吳用,“是……是……”
此時的吳用已經看到了嚇他,反而被自己嚇了一跳的人的臉,正是陳桂芳的兒子康有緣。
“是什麼是”吳用剛起床,還被嚇了一跳的腦袋是想不通這是怎麼一回事
“旋渦大師,快起床了,已經約好人去看房了。”陳桂芳從廚房裡出來,擺出兩盤東西在飯桌上,一盤麵包,一盤煎蛋,“牆邊有牛奶和豆奶,你想喝什麼就喝什麼吧。”
吳用看向陳桂芳所指的牆邊,確實擺著一箱牛奶和一箱豆奶。
“這是牙刷和牙膏。”康有緣把兩件洗漱用品遞給吳用,然後就往飯桌走去了,他這句話也像是回答了吳用的“是什麼是”問題。
吳用接過牙刷和牙膏,看著康有緣的背影,心想這個人有點莫名其妙。
在吳用在廁所洗漱時,康有緣就在吃早餐。
“兒子,這塊麵包你已經嚼了一百下了吧,在想什麼呢”陳桂芳注意到今天她的兒子有一點不對勁,而且還不隻一點。
除了根本不可能在太陽還掛在天上的白天走出房門外,今天還比自己早起床,早早地洗漱完就在客廳裡坐著了。
是不是昨晚沒睡,直接通宵了呀,現在還處於迷迷糊糊的狀態吧,光是一塊麵包就嚼得堪比扔進絞肉機絞了兩次了。
還有一點就是……
“你的眼鏡呢”陳桂芳問出了和昨天晚上一樣的問題。
聽到自己的母親在叫自己,康有緣把麵包吞了,然後伸出手扶了扶並不存在的眼鏡,在扶不到東西後,康有緣意識到自己並沒有戴眼鏡,於是站起來走回房間了。
和他母親猜測的一樣,他昨晚並沒有睡,但他的思維並不是迷糊的,畢竟他已經習慣通宵了,對他來說,晚上不睡覺、早上睡覺才是正常作息。
雖然不是迷糊的,但他的心思並不在眼鏡和早餐上,而是在回想剛剛自己被吳用嚇一跳的場景。
“又來了一個江湖騙子嗎”
三年前,他父親就跟著一個騙子走了,被忽悠著去了一個就連家裡人都不告訴的地方,而且這三年內,父親一點和家裡的聯係都沒有,也不知道是生還是死,倒是會在每年的一月一號以各種各樣的方式給家裡送錢,以此證明著他還活著。
第一年是一疊堆放在家門口的現金,第二年是從門縫底下塞進來的銀行卡,在上麵粘著一張紙,寫著“密碼是你媽媽出生的年份接上你的生日”,第三年,也就是今年一月一號,並沒有收到任何錢或是銀行卡。
那天,他媽媽和他都沒出門,一直蹲守在門邊,期待和焦慮地等待著來自父親的“活著的證明”。
那天晚上,康有緣和他母親早早就吃完了晚飯,也早早地回到了各自的房間,他們已經做好決定了,想著明天就去派出所報警,至於報警的原因以及極有可能被問到“為什麼失蹤三年才來報案”的問題,他們還沒想到答案,總不可能說“因為每年都送錢來,所以我們就沒有在意”吧。
焦慮使人惆悵,惆悵使人胡思亂想。
康有緣躺在床上,開始思考父親對自己,對這個家的意義,在父親還沒“離開”家前,他是一個好吃懶做,無所事事的酒鬼。
在此前,他因為看不慣公司中的某些行為,為了不同流合汙,於是剛正不阿地遞交了離職申請書,所以變得無所事事。在家裡無所事事的他,隻能天天喝酒“消愁”,然後就“愁上加愁”,以至於看什麼都看不順眼。
什麼都看不順眼的後果就是“毀滅”一切“眼中釘”。
一開始看不順眼的隻是家裡的雜物,整天在家抱怨著“這個鐘太圓了不好看,換一個”、“今天的飯怎麼沒有味道,不吃了”和“襪子怎麼破了一個洞,扔了”等話語。
過了一段時間,他甚至開始看不順維持家庭生活穩定的“釘子”了,幾乎每天晚上,康有緣家中都會傳來“叮叮鐺鐺”的敲擊聲,然而這個聲音離在還在大學中剛讀大一的康有緣來說實在是太遠了。
直到某個假期回家,他才聽到了這種刺耳的聲音,內心的正義感和剛成年沒多久所帶來的責任感,讓他像一個彈簧一樣,有著抵抗舊時代的壓力並支撐自我的力量,於是他就如彈簧一般擋在了“錘子”與“釘子”之間,彈開了想要錘“釘子”的“錘子”並彈出家門。
康有緣看著釘子身上的“錘痕”,發誓說不會再讓“錘子”回來了。
第二天,錘子沒有回來,第三天,第四天也還是一樣。
因為釘子和錘子本就是一套天生工具,所以釘子是最開始慌的那個,想要去報警,然而就在剛打開門時,錘子恰好就站在門口。
此時的錘子並不是前幾天被彈飛的那樣的落魄,而是十分的光鮮亮麗,原本脫落了一半的手柄皮換上了新的,斑駁的錘麵變得光滑起來,像是剛出廠一樣。
錘子是如此的嶄新,以至於釘子一下子沒認出來。
“離家的這幾天,我碰到了大師,在大師的指點下我清楚地明白了這幾個月以來我所做的事都是錯的,甚至是罪過,我錯了,請你們原諒我。”說完,錘子彎下錘柄,讓金屬錘頭撞擊地麵,發出金屬碰撞聲,這樣一個看似光鮮靚麗的錘子卻做著“落魄”的事。
看著錘子這副模樣,釘子一時心軟,打算原諒他了,但他緊接著卻說:“我要跟大師修行一段時間,這陣子都不會回家了。”
說完,錘子轉身就走了,在他前麵則有一個鼻子上戴著小圓墨鏡,穿著一身灰的人,這個就是他口中的大師吧。
說是一陣子,但他三年都沒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