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講述呢？”
“其實很簡單，這個世界有一個永不會變的底層邏輯，或者說秩序。”
“人類，想要獲取更強大的力量，必然要舍棄一部分東西，能力愈加強大，便離人本身越來越遠。”
“當然也不止是人類，妖獸也是一樣的存在。”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六轉開始，就不是靈氣儲納充足，便可突破。”
“自六轉開始，心境便起到了重大的作用。”
“心境？”
認真聽趙若曦講述的白水，目光中的疑惑越來越多。
麵帶笑容的趙若曦點了點頭，“沒錯，就是心境。”
“其實不止是六轉，人自一出生，逐漸擁有靈智，便就有了心境。”
“所謂的心境，也隻不過是對於人生經曆的感悟，對於過往事情的思索，然後所做出的一種行為方式。”
趙若曦抬起手指，指向雲霧，雲霧飛速倒轉，寒冷的冬日消散不見，重新來到最初生機盎然的春天，“你看，春日所代表的喜悅，便是這其中之一。”
“當然，這隻是秘境中表現出來的東西，並不能代表每個人的心境如何。”
“不論是春天，夏天，還是秋天跟冬天，都隻是一個篩選工具。”
“每個人都有喜悅的時刻，所以春天每個人都繼續存在。”
緊接著她手指滑動，雲霧破碎，又在片刻間重組，白水再次看到那隻大澤邊毛發豎立的橘紅色貓咪。
虛幻的巨大身影在橘貓身後浮現，熾烈的火焰自虛無中凝實，化作永燃不滅之火，燒殺一切，如此暴虐。
“夏日的狂躁，在這個世界中，大多數人的人生並不如自己所願，有些人會把心中的暴躁顯露在外，不論是一點就炸的情緒，還是口氣衝人的態度，以及享受打殺其他人後的快感，還有相當一部分人不願做到如此地步，但內心還會生出這種情緒，打砸家具，傷害自己，都是宣泄情緒的一種方式，也有人將此憋在心中，抑製著自己的暴動。”
“夏日的烈陽便是用最粗暴的手段將他們激發出來，倘若你心中積攢的怨氣足夠的多，也會被此所影響。”
聽到這裡白水似乎略微明白了什麼，她目光中的迷惑略微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震驚。
她有些不可思議的問道“所以，烈火才會將他們燒儘？”
“是的。”
“積存於心中的怒火，不論是宣泄還是不宣泄，隻要沉迷其中無法解脫，總有一日也會將自己燃燒殆儘。”
緊接著雲霧再度破碎，組成新的畫麵，細小的樹枝上，一隻長著貓頭的鳥兒，炯炯有神的目光耵向不遠處隔絕在外的烈火。
可在片刻後，洶湧的烈火便突破屏障，擁擠的湧入這方淨土，將一切燃燒殆儘，抗拒烈火的貓頭鷹也在火焰中燃燒，枯乾的殘軀從樹上落下，隻有溫柔的笑容還在看向身旁的小樹。
烈火的燃燒下，乾枯破裂的小樹中，一道身影幽幽浮現，燃儘的樹木從地麵飛速生長，時間仿佛倒轉，一切來到烈火還未燃燒之前。
消瘦的倩影靜靜站在那裡，豐收的碩果自空中落下，暗淡的光芒照射她的身影，將影子拉得極長，顯得十分落寞。
“這便是秋日的憂鬱，憤怒宣泄之後，並沒能得到想象中的舒爽，所帶來的也不過是無儘的空虛，敏感的人，還會對此前的做法感到後悔，他們不明白自己為何要如此做，如此做後又有什麼意義，所以才會懊悔，憂鬱。”
“但絕大多數人不會想到如此地步，迷失在憤怒的人隻會像個機器一樣不斷重複，不停的重複著讓自己能夠滿足的做法，不斷地傷害其他人來得到自己所渴望的東西。”
“當然這並不是說憂鬱相比於狂躁更加的強大，但在這個秘境中，隻有迎來秋日之後才能存活更久。”
“所以，你懂了嗎？”
趙若曦溫柔的視線看向白水，努了努嘴，所蘊含的信息似乎是在鼓勵白水說出那些感悟到的結果。
白水看向趙若曦的目光，沉默片刻，目光迷離，又不確定的開口“所以，秘境中的篩選，是尋找那些能迎來冬日，絕望的人？”
清脆的響指在空白世界中響起，“對！”
“真聰明。”
“所謂的四季輪轉，也不過是將那些不需要的人篩掉，留下需要的人。”
“而我們，並沒有冬日中所蘊含的那種絕望，所以便被這個世界排斥，囚禁在此方，等到一切的結束。”
白霧中的場麵再度變換，白水五味雜陳的看向天空中翱翔的烏鴉。
“所以，他也在絕望嗎？”
趙若曦順著白水的目光看向白霧中的畫麵，輕輕頷首。
“是的。”
“我不清楚他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但神離從古至今也並不常見，即便是在煉神道中也是極其罕見的存在，自我出生也未曾見過一次，即便是隻差一步的神離也未見過，隻是從我爸爸那裡聽說過，亙古以前有一人以神離容納善惡兩道，但終究因為世界的限製，沒能步入融道境。
趙若曦有些感慨的說道，目光好似回到無數年前，看著眼前高大的身影，翠綠的眼瞳與自己對視，溫和的目光中有一絲感慨，又有一絲落寞，他坐在床邊的凳子上，溫柔的聲音為自己講述無數年以前發生的事情，就像睡前故事一般哄著自己。
還在沉思中，趙若曦的嘴角突然僵硬，她忽然想到一件事情，自己的父親在哄自己睡覺的時候，跟她講述年輕時自己的相好，還露出那種表情，甚至後來不敢麵對媽媽，然後四處逃竄，連自己可愛的女兒都不要了！
趙若曦溫柔的神情變得咬牙切齒，“真是渣男！”
“壞東西！”白水疑惑的看著趙若曦突如其來轉變的神情，卻不知她究竟在想什麼。
她麵露苦笑，仔細回憶起這些年的傳言“也是，經曆如此劇烈的變化，又怎麼可能積極，絕望難道不應該是常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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