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棟梁搖了搖頭，說“委屈倒也談不上，畢竟是副廳，也不知多少人向往而不得呢。我隻是偶爾會覺得精力無處使，有點混日子的味道。”
何強嘻嘻笑道“你呀，這是沒有把你的職權充分利用起來。你分管的教育、文化、衛生、體育……都是最重要的部門，如果你想管事，還會愁沒有得忙嗎？”
林棟梁微微一笑，說“話當然可以這樣說，但這些部門上麵不還有分管市長嗎？我要是管多了，隻怕有些人還會不高興呢，彆到時吃力不討好。”
何強也是局中人，當然知道這裡麵的門門道道、利益勾連錯綜複雜，尤其是像林棟梁一個空降過來的外地乾部，沒有任何根基，想要有所作為，確實很難。他隻好安慰道“各有各的難處，等到適應了，也就好了。”
林棟梁拉著何強的手說“我知道老弟是羅書記一手提拔上來的，跟羅書記的關係非同一般，有機會還請在羅書記的跟前美言幾句。”
何強笑道“你是我的老同學，幫你說話是一定的，至於有多大的作用，可不敢保證。你是省管乾部，就是羅書記也隻有建議權，沒有任命權。你有什麼想法？”
林棟梁沉思片刻，說“常委距離我還是很遙遠的，這個我有自知之明。”
何強猜測道“你是想到政府那邊？”
林棟梁苦笑道“能去當然好了，但是我知道，目前對我來說，這個也不現實。”
何強好奇道“除了這兩個地方，你總不至於想到政協吧？”
林棟梁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想，如果有可能，我想到縣裡任職。”
何強吃了一驚，說“你在市裡乾得好好的，乾嘛要到縣裡？縣裡的條件可比市裡差得太多了，跟你之前工作過的江州的區比較，那可是有天壤之彆呀。”
林棟梁笑道“你沒聽說過這麼一句話麼？寧為雞頭，不為牛後。海西下麵的縣（市區）雖然不富裕，但是可以發揮的餘地大。”
何強還是有些不理解。“這事你可得慎重考慮，有些縣可是連工資都發不全，更彆說有什麼獎金。你想搞項目，到時沒錢也無奈啊。”
林棟梁目光灼灼地看著何強，說“我可聽說，你當初到寧港時，寧港可是全市最窮的縣，甚至在全省也是倒數第一。現在還不是被你脫掉了貧困縣的帽子，成了僅次於河東縣的存在？今年應該可以進入全國百強縣了吧？”
何強謙虛道“差不多吧……我這可是有運氣的成份。”
林棟梁拍了拍何強的肩，說“老弟，你就彆謙虛了，你的能力有目共睹，我是由衷欽佩。我雖然沒有你的能力，但是相信，隻要我努力，加上你和董超的幫助，工作多少會有起色。”
何強點了點頭，說“老哥的能力我是相信的，加上你還有江州發達地區的工作經驗和人脈關係，區區一個縣委書記，你肯定是能勝任的。好吧，既然你有這個想法，那麼我就幫你跟羅書記說一聲。此外，你還可以請董超幫你跟羅書記和組織部打招呼，幾方麵努力，成功的概率會大得多。”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到了快下班時間，何強再次拒絕林棟梁的邀請。他走出機關大院，打的到上次跟羅潔英一起吃飯的酒店。他想到上次還有鄭穎參加，今天卻讓鄭穎獨自留在寧港，不免有些內疚。
何強到酒店後，訂了一個包廂，然後便將包廂的名字發給羅潔英。十分鐘後，羅潔英戴著口罩上樓，進入包廂。
兩人點了幾樣酒店特色菜，又要了一瓶紅酒，便開始邊吃邊聊。
羅潔英饒有興趣地問“你從我辦公室出來，去了哪裡？”
何強說“我到人大找了同學林棟梁。”
羅潔英說“他一定留你喝酒吧？”
何強苦笑道“他已經喊了我幾次，可每次我都沒時間。”
羅潔英展顏一笑，說“是不是每次都是因為我？”
何強無奈地聳了一下肩，說“姐，其他人的請客我都可以推掉，但是你請我吃飯，我不敢不到。”
羅潔英噗嗤一樂，說“看你這委屈的樣子，下次我不請你吃飯了，省得你為難。”
何強嬉皮笑臉地說“你不請客，還有我請呀，這不是一樣的？”
兩人碰了一下杯酒，羅潔英意味深長地問道“你倆見麵談些什麼？有沒有提出請你幫忙？”
何強心裡莫名一驚，他斟酌了一下，說“他覺得人大太閒，有點想下到縣（市區）工作。”
羅潔英愣了一下，說“他沒說想當副市長進常委？”
何強平靜地說“他覺得自己不夠格，也不敢想。”
羅潔英緩緩地說“縣級黨委書記權力雖大，但是責任也大，風險更大。”
何強點頭說“我跟他提到過這一點。”
羅潔英補充道“還有，他沒有在海西某個地方擔任過區長或者縣長，缺少實際經驗，直接空降縣委書記，隻怕很難搞好。”
何強辯解道“唐雲不就是從副市長直接下到縣裡？她也沒有擔任過縣區長，不是一樣乾起來了？”
羅潔英解釋道“唐雲是個特例。她能做好工作，是有多方麵原因的她低調謙遜，與人為善，不貪不占，不好大喜功……重要的一點，是有你我打下的好底子。”
何強點了點頭，說“你分析得很透徹，說句實在的話，你已經為她打好了堅實的基礎，她隻要像我當年一樣，按部就班，‘蕭規曹隨’即可。”
羅潔英冷笑道“還有一點更重要，她有一個好乾爸，出了紕漏，可以幫她擦屁股。”
羅潔英的話，讓何強一下子想到了那場轟動全國的農藥廠大爆炸案，死傷那麼多人，換了其他人，最輕也得記過，正常是被調離，而她卻絲毫不受影響。何強撇了撇嘴，苦笑道“這個沒辦法，隻能說她的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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