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秘書房內,神父穩坐在木椅上,神情依舊是往日那般和藹,如果不知道他的人,一定會認為,這是名和藹、仁慈的老神父。
身後的猩紅通道關閉,蘇曉並未在意這點,在看到神父的瞬間,他的手已經按在刀柄上。
錚!
飄逸的風痕斬過,見麵就是一招‘刃道刀·流’打招呼,風痕斬過神父的頭顱後,將後方猩紅君主的畫像一斬兩截。
神父的頭顱被斜斜斬開,隻見他上半截頭顱開始緩慢向一旁滑落,傷口間湧現的不是鮮血,而是黑色液質。
轉而,這些黑色液質化為很細的黑色觸手,並盤結在一起,這讓神父被斜斜斬下的上半截頭顱,不再向下滑落,而是被拉回原本的位置,最後傷口愈合。
神父的臉上,依舊保持著和藹的笑容,似乎方才什麼都沒發生般。
蘇曉手中的長刀歸鞘,他已確定,這不是神父的本體,也不知是否為神父晉升絕強後的新能力,這分身能力,可謂是相當強力,不僅真假難辨,並且還有一定的不死性。
越到後期,違規者越難殺,比如神父,比如旅團曾經的1號成員白金使徒,不過想來也是,能活到大後期的違規者,不知被獵殺者、死亡遊俠追獵過多少次。
能在這一次次追獵中活下來,甚至完成一次次反殺,能力發展方向,肯定是更加接近不死、不滅特性,以及詭異、詭譎特性。
蘇曉看著對麵的神父,他能確定,神父留分身在此,必定是在等某個人,可這個人卻沒來。
首先排除此人是猩紅陣營的人,神父在與猩紅陣營合作,見麵沒必要這麼大費周章,其次排除對方是契約者或違規者,因為可以通過世界頻道交涉,沒必要冒險在這地方見麵。
外加能進入地下世界的人有限,沒些實力的,來此地就是找死,如此一來,神父所等之人的範疇就小了,蘇曉忽然想起方才遇到的猩紅長男,這家夥剛好滿足以上條件。
既然雙方在此約見,那肯定是雙方各有目的,猩紅長男的目的很好猜,猩紅城堡被蘇曉平推後,這家夥急需一個可靠的勢力棲身,否則在危險的永光世界,猩紅長男早晚是死路一條。
在外界,能到絕強就很了不起,可在永光世界,遍地都是絕強,屬於沒有絕強初期戰力,在這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如此想來,猩紅長男的目的就很好猜了,他就算有實力,但因所掌控的猩紅之力,更偏向滋生、寄蟲特性,顯然會被猩紅陣營看不上,猩紅陣營所崇尚的,是猩紅之力的血焰、燃燒、沸騰特性。
因此猩紅長男想加入猩紅勢力抱大腿很難,可如果有了神父從中引薦,這就完全不是問題。
猩紅長男想讓神父幫忙,那必須付出幾倍,乃至十幾倍的代價,否則的話,可能連性命都保不住,可問題是,神父有什麼事,需要猩紅長男幫忙?
蘇曉怎麼想,都想不通這點,猩紅長男除了求饒本事不錯,其他方麵,似乎沒有值得神父利用的地方,忽然,蘇曉想到一件事,就是猩紅長男是來自猩紅城堡。
當初猩紅城堡的暗血城主父子,是開啟了深淵通道的狠人,哪怕其中湧現的是猩紅。
當初城堡內猩紅爆發,暗血城主拚死斷後,讓自己的二子,帶走了自己最小的幼子,有很大可能是,當初雖因猩紅而畸變,理智卻沒受影響的二子,就是眼下的猩紅長男。
猩紅長男之所以這麼自稱,這還要說起猩紅城堡的猩紅爆發,那是城主長子一意孤行所導致的後果。
二子在短時間內,失去了父母雙親,所有弟弟妹妹,那種對兄長的恨意,決不會弱,但這兄長已死,痛恨加永遠無法宣泄這恨意,二子索性當這兄長從未存在過,因此自稱為猩紅長男。
猩紅長男一直守在猩紅城堡的四層,也就是寢殿的入口,對外宣稱是避免五層寢殿內的怪物逃出來,其實更像是守住自己變成怪物的生母,不讓自己的生母,有機會殺死與吞食無辜的生靈,直到,有人能戰勝已變成怪物的生母,讓她得以永遠安眠。
倘若真是如此,那麼蘇曉之前猜測關於猩紅城堡的任務,至少猜對了70%以上。
如果猩紅長男,真的是暗血城主的二兒子,那麼他兄長與父親所掌握的知識,會不會分享給他?都是一家人,這種概率其實很高。
就是說,猩紅長男有不低的概率,掌握著本世界開啟深淵通道的方法,不,是開啟猩紅通道的方法。
而雙方初期談的條件為,神父幫猩紅長男引薦,讓其順利加入猩紅陣營,並獲得中層以上的地位,而猩紅長男則交出那能開啟猩紅通道的方法。
神父要開啟猩紅通道,目的隻會有兩種。
1.謀得猩紅之力,這可能性不大,神父是古神類能力,而且有了黃金聖杯後,後續發展穩定又快速。
2.神父企圖通過猩紅通道,將猩紅君主放出封印。
第二種可能的概率最高,搞不好,神父最初與猩紅陣營合作,就是要謀得猩紅君主的某種秘寶,或是某類能力。
可這樣一想,又不太對,猩紅君主的能力體係,明顯與古神不搭邊,此等情況下……
忽然,神父與猩紅君主的一個共同點,出現在蘇曉的思緒中,兩者都是原罪物的持有者!並且,猩紅君主近乎達到了與猩紅權杖完美契合的程度。
看似是如此,可作為現階段猩紅權杖的封印者,蘇曉能明確的判斷出,猩紅君主與猩紅權杖的關係,與凱撒和深淵之罐,是截然不同的,後者那才叫完美契合。
猩紅君主與猩紅權杖的關係明明不是完美契合,卻通過某種方法,填補成了接近於完美契合,如此想來就是,猩紅君主與猩紅權杖有著超過80%的契合度,剩餘的20%空缺,被猩紅君主以某種方法,給填補上,以此達成無限接近完美契合的情況。
這樣想來,神父與猩紅陣營最開始的合作條件,就是這「契合秘法」,神父正在持有「黃金聖杯」,以及,他與「黃金聖杯」也達不到完美契合,最多也就是80%的契合度,和猩紅君主當初的情況,如出一轍。
因此猩紅陣營提出,隻要神父幫他們,救出噩夢封印中的猩紅君主,就將這秘法交給神父,並且雙方為此訂立了契約,並將契約羊皮紙和「契合秘法」,一同交由虛空之樹公證與保存,隻要猩紅君主脫困,神父就能通過虛空之樹,得到這秘法。
眼下猩紅陣營被滅,但對於神父來講,這有影響,但不至於達到計劃失敗的程度,猩紅陣營是死是活,他不在乎,他要的是,正處於虛空之樹公證儲存中的「契合秘法」,因此把猩紅君主從噩夢之地放出來,是神父現在的目的。
這就說的通,為何神父與猩紅長男約定,在此見麵了,神父沒有開啟沙之海深處噩夢之地的鑰匙,而猩紅長男所掌握能開啟猩紅通道的知識,或許是第二種,能讓猩紅君主脫困的方法。
蘇曉不清楚自己的推斷是否正確,這些都是根據已知情報的推測與猜想,但是否正確不重要,後續的試探,才是關鍵。
蘇曉還沒摘下【猩紅指環(偽)】,所以他再一次,在身後的猩紅之霧上,開啟通道,讓布布汪、阿姆、巴哈,立即去追猩紅長男,務必將對方截住,計劃有所變更,暫時不能讓對方去庇護城。
這還不算完,蘇曉以小隊頻道,聯絡罪亞斯,委托對方以最快速度,逮住猩紅長男,事成後,5瓶【神血藥劑】作為報酬,罪亞斯那邊得知此消息後,當即選擇動身,5瓶【神血藥劑】一點‘不重要’,關鍵是友情,深厚、沉甸甸5瓶重的友情。
至於蘇曉為何既讓布布汪、阿姆、巴哈去堵截猩紅長男,又讓罪亞斯去逮,其實這是以防萬一,蘇曉交代布布汪、阿姆、巴哈,讓它們故意走錯路,以免剛出此地,就被神父的本體盯上,從而被截胡。
布布汪、阿姆、巴哈小隊吸引有可能出現的敵人,罪亞斯才是穩妥逮住猩紅長男的主力。
隱秘書房內,蘇曉看似在與神父對峙,其實腦中的念頭急轉,並且已經有一種相對可靠的猜想,而在對麵,神父其實也在權衡,蘇曉到底因何放出噩夢血影,以及後續的目的。
“看來,放出噩夢血影,對你來講也是個意外。”
神父猜到了,蘇曉並不是有意要放出噩夢血影,在這次互相算計的交鋒中,神父率先奪得先手。
“讓我猜猜,你的目標,是無光神殿的四巨頭吧,是滅法陣營的任務?不對,滅法陣營隻剩你自己,那麼說,是你們滅法之影的一種考驗?或者……是滅法的天賦任務?這麼驚人的任務難度,滅法之影的天賦能力可真夠強大。”
神父和藹笑著開口,此地的雖是分身,但絕對是神父的意識所操控。
“我聽說,深淵大主教之前從你這得到了「封之刃」,那可是能離開此地的鑰匙,假的「封之刃」騙不了深淵大主教,可我認識的老朋友白夜,不會這麼不謹慎,不會給深淵大主教一丁點逃出去的機會,除非,這任務並不是要格殺全部四巨頭,四個之中,滅殺三個就可以?所以,哪怕失誤放跑了一個,也不是無法接受。”
神父笑的更和藹,這是本場交鋒中,神父第三次開口,並且三次開口,每一句都精準道破蘇曉的目的,率先奪下三招先手。
“這是開啟猩紅通道旳方式,你應該去過猩紅城堡了,也看到我和城主夫人在五層交手留下的戰鬥痕跡,這是我在六層城主書房裡發現。”
蘇曉取出一份卷起的羊皮紙,隨後,他將這羊皮紙拋到神父前方,羊皮紙卷滾動著,最終輕撞在神父的鞋尖,又稍微往回滾動了幾分,最終停下。
這一手,把神父搞的心中格外難受,伸手去撿,瞬間暴露他與猩紅陣營合作的全部目的,可如果不撿,以他對對麵這滅法者的了解,對方有七成以上概率,把真的猩紅通道開啟方式,拋出來,對方就擅長這種讓人不得不選的陽謀。
這場互相算計的交鋒中,原本3:0的比分,當即被拉到3:5。
局麵多少有些僵住,蘇曉與神父,都大致知曉了彼此的目的。
神父的目的是放出猩紅君主,蘇曉不會讓這種事發生,一旦猩紅君主被放出,肯定第一個來找蘇曉,既因為雙方是死敵,也因為猩紅權杖在蘇曉這。
有趣的環節來了,如何讓對方達不成目的的情況下,自身達成目標,或許是後續的關鍵。
“白夜,你一定有辦法解除猩紅君主的封印。”
神父開口,這是直接攤牌了,可這卻讓蘇曉心中一沉,神父攤牌的太直接,這其中,必定有陷阱。
“我其實很敬佩滅法陣營。”
神父忽然提及先代滅法,並且還是直言敬佩,可接下來,他的話鋒急轉,繼續說道:
“不過就算是先代滅法們,能把猩紅君主封印到現在,也是極限了,並非在貶低滅法們布置的封印,這麼多年沒維護的封印,能堅持到最近,已經很驚人。”
神父這話的言外之意是,哪怕不主動開啟猩紅君主的封印,那封印也持續不了太久了。
“哦?那你何必費時費力的用其他方法破除封印,等待就可以了。”
蘇曉坐在晶體座椅上,聽到他此言,神父笑著搖了搖頭,道:“契約內容就是如此,猩紅陣營也有契約方麵的高手,雖然不及你和灰紳士、伍德,但也隻是弱一籌,我需要打開封印,或是以其他富有成效的方式,幫猩紅君主脫困,我才算是履行了契約。”
說到這,神父取出一塊深藍色晶體碎片,接著說道:“其實在簽那契約前,我的想法是,一個即將崩毀的封印而已,以古神體係的侵蝕****破開那封印沒問題,但,那個最多還能維持十幾天的封印,我全力侵襲,隻崩開了這麼大一塊。”
神父說話間,食指與中指夾著那塊深藍色晶體,神情中,依稀能看到幾分無語感,滅法陣營留下的封印,就算是神父這種超級老陰嗶,也被刷新了幾分這方麵的認知。
“既然這個結果避免不了,不如我們主動出擊?主動打開那封印,永遠除掉猩紅君主,我完成了契約內容,你完成了目的。”
神父說話間,臉上的笑容更甚,在他後方陰影與上方微光的襯托下,他的雙眼似乎變得漆黑,一種古神的壓迫感,越發強烈。
“十幾天後,我已經離開這,最多我永世不來這世界,猩紅君主會被困在這,所以,這與我有什麼關係?”
蘇曉雖是這麼說,但如果有機會除掉猩紅君主,他不會錯過眼下的機會,原因是,猩紅君主不僅強大,而且不死不滅,被囚困在封印中這麼多年,其不死不滅,必定已是十不存一,甚至暫時無效。
外加此地開啟的「超·界級封禁術式」,代表猩紅之力的戰力,也被壓製到絕強級,哪怕在此等情況下,這存在的戰力,依舊比星界吞噬者,永暗之主、深淵大主教強大,但毋庸置疑的是,這是消滅這存在的最好機會。
至於神父所說,沙之海最深處的封印,隻能堅持十幾天,這點蘇曉倒是不擔心,那封印並不一層,從所得物品【猩紅之眸】的介紹上,就能確定這點。
如此一來,那封印應該還能堅持很久,可有一點,卻不容忽視,就是在本世界開啟深淵通道,湧出的卻是猩紅之力,這是否可以視為一種征兆?封印內的猩紅君主,已經找到另一種能脫困的方法了。
並且,這脫困方法什麼時候能奏效,蘇曉並不清楚,或許是下一秒,或許是幾天後,也可能是幾年後,充滿了不確定性,因此,趁虛空之樹所公證的「超·界級封禁術式」還在,消滅掉猩紅君主,明顯是不錯的選擇。
更棘手的問題是,一旦放任猩紅君主不管,等對方衝破封印,以及「超·界級封禁術式」失效後,永光世界能否還可以繼續困住這強大存在,真的不一定。
這裡的空間封禁,實在是太多年沒維護與修繕過,並且能修繕這空間封禁的思林特斯矮人,近乎被滅族,哪怕有所幸存,也早就沒有修複這封禁的技藝傳承。
更彆說,這麼多年來,此地的囚徒們,一直在衝擊這空間封禁,這封禁能維持到現在,已經是堅挺到讓人驚愕了。